第二十四章:坦诚相待
天清气朗,阳光明媚,帝师府内,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
庭园之中,虽是暮秋,仍旧百花荟萃,香氛扑鼻,亭上纱帐随风而动,散去案上香炉袅袅青烟。
“帘幕风轻慵镜抚,霞袖燃香,困倚东风语。”
小亭之中,误春晖难得褪了官服,只穿着朴素的常服,侧倚围栏,瑰丽的粉色长发随意挽了一圈,蜿蜒垂落榻上。
“一片丹心空寄处,梦迷错把春晖误。”轻吟诗号间,误春晖左手撑着身躯,左手不自觉地在腿上轻轻敲着,若叫旁人看了,不免要评论一句失仪。
“拚却平生心已许,无计留春,杜宇穿朱户。”
误春晖只垂眸闭目,享受快要被微风吹散的熏香,仿佛丝毫没有察觉愈加靠近的脚步声。
“玉砌雕栏栖凤梧,楼高不见——华胥路……”
应该说不是没有察觉,反而故意在对方将要走到亭前时落下三字重音。
华胥路……
北冥泽安如何听不出误春晖的暗示?
却只低叹一声,掀起纱帐,也不在乎误春晖形容放浪,反而侧身看向一旁仍旧燃着的熏香,眉头一皱:“早便想说了,梦里南轲虽养神,用多了却不好。”
误春晖直起身子,不慌不忙地行了君臣之礼,才略带幽默道:“臣独爱梦里南轲,可算作臣的命根子了,一日不闻,倒要难受得紧。”
北冥泽安只当误春晖在开玩笑,也不在意,反而忧心忡忡道:“老师可知,你已火烧眉毛了。”
“王上是说明曦在边境公开布施一事吗?”
见误春晖到了这时仍是气定神闲,北冥泽安顿时没好气道:“本王心急如焚,老师倒是悠闲。”
“臣当初让明曦去边境,便有考虑到此。”误春晖淡定回答。
“那老师想好如何应对了吗?”北冥泽安忍不住问道,眸中目光灼灼。
“王上,你已出师了。”
语罢,误春晖便走向亭中石桌,净手煮茶,安静等着北冥泽安自己思考来龙去脉。
诚然,误明曦一年前领命去往边境历练,误春晖当考虑到误明曦可能所为。而如今事情暴露,同该意料之中。
问题是,要暴露早该暴露,偏偏等到现在……等到误春晖让太子北冥宣出宫。
不过,误春晖在朝堂虽然艰难,仍不是这一则消息就能撼动其地位。
所以,以上猜测只是巧合,到了现在,对方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朝堂的目光放到误明曦与误春晖身上去,从而祸水东引。
毕竟误春晖的位置太过微妙,此等消息泄出,满朝震动,目光自然转移。
而边境消息……免不了与宝躯一脉有关。
“未姓当家未瑾瑜手段圆滑,因得身份特殊,常常往来边境京畿,消息非是常人能比。但连他也至今未报,想必此事至少涉及到了鲛人一脉。”念及此处,北冥泽安眉头不免一皱。
“王上,真正该担心的不是臣,而是您。”误春晖将煮好的茶汤倒入盏中,同时提醒道。
北冥泽安知道误春晖是在暗指如今海境朝堂暗潮汹涌,却也只能兀自镇定,道:“但开这个口的是老师你。”
暂时的风平浪静只能说明时机未到,一旦爆发,误春晖就是第一个献祭者。
“臣早有准备,并且,在所不辞。”
误春晖一如既往,答得坚定。
北冥泽安对于误春晖的抉择再清楚不过,当下也不再劝,连口茶也没喝,只无奈一叹,挥袖离开。
等到北冥泽安的背影渐渐远去,暗中藏身已久的误明曦面色沉重地走入亭中,躬身道歉:“是孩儿连累了父亲。”
“哈。”误春晖摸了摸误明曦的头,柔声宽慰,“你又多心了。当初分明是我命你去的。”
“此事来得蹊跷。”误明曦不禁疑惑道。
“许是咱们接触到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了。”误春晖看向亭外盛开的满园鲜花,脑海中却闪过月前在边境见到的尸山血海,一张张凄惨无比的脸于眼前闪烁不断,平白让人心悸,连这清新的香氛也彷佛浸透了挥之不去的血气。
“父亲曾经外出游历时未将这些消息报于王上吗?”
“王上早就知晓。”
不然也不会默许他在国子监公然传授墨学,建立海境的墨之一国,甚至在自己被朝臣忌惮之后,让身为外甥的砚文山接替自己所行。
“如今的朝堂真有如此混沌不堪吗?”误明曦还未正式为官,仍对朝堂抱有幻想,然而现实却总与他之设想截然不同,只得闷声问道。
京畿对边境波臣百姓的境况或多或少总该知晓些,却自由放任,对波臣的劫难无动于衷。
“这是为父励志该为。”
所以,误春晖才立誓要搅动这乾坤。
误明曦却是不忍,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误春晖,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