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
你当过一过脑子。”
他仿佛一个长辈在教训陆禾,平静且严肃。
陆禾妖妖娆娆的继续斜躺在那里,直视着郑言,暗自发笑:“出来玩一趟而已,也值得您大惊小怪?况且,您不是说,看上谁都可以么?”
“所以……”郑言这才打量了宋离也一眼,不掩轻视:“你看上了他?”
陆禾挑挑眉:“有何不可?”
郑言站在窗边,背着手沉默许久,而后走到她面前:“一时兴起玩玩可以,婚嫁不行,陆禾,你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凭什么?”她竭力想从郑言眼中找出一丝嫉妒,可是却寻不到丝毫痕迹,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凭我说了算。”郑言把她从贵妃榻上拉起来,径直往外走。
临走时他看了宋离也一眼,仿佛是在警告,宋离也顿时背上便冷汗涔涔。
郑言把她带回府,然后交给双琴,叫她去试入族礼的衣裳。
见他马上就要走,陆禾阴阳怪气的笑一声:“当真是忙,试个衣服而已,值得你特意跑一趟。”
郑言脚步一滞,回头告诫她:“你规矩不好,入族礼后,我替你找一位管教嬷嬷,好好约束你的规矩。”
陆禾昂然:“除了你,谁管得了我?”
郑言已转身,可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便缓和了脸色。顿了顿,郑言道:“那个优伶,你以后要见就私下去见,不要像这几天一样,这样不好、对你不好。”
他像是真正为自己着想一般,陆禾的笑容淡下来,他仿佛没有任何触动。
站在门口良久,侍女笑容可掬的捧着一袭胭脂红的罗裙过来:“姑娘,入族礼穿这件衣裳如何?这色又艳又明亮,正配……”
陆禾漠然一瞥,拈起衣裳看了一眼,然后顺着领子双手用力一撕。
撕拉一声,吓得屋里人人屏气静声,唯有双琴笑着走来:“这件衣服不好,竟敢惹你生气,回头我就叫人把它塞到灶炉里烧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陆禾到桌边坐下,把余下的衣裙一件一件摆上。
听着双琴哄孩子似的风趣话,陆禾一股子闷火顿时散开,她笑弯了眼睛:“刚刚那件不够红,看着讨嫌。”
双琴拿起一件深红色,问她:“这件呢?”
陆禾摇头:“太深,老气。”
双琴也不恼,支着下巴问她:“那你要什么样的红?趁着还有三日功夫,我叫人去采买。”
陆禾懒懒的靠在桌上,道:“我嫁给齐小世子那日的嫁衣,那红才好看,正红。”
屋里顿时就是一静,连双琴也片刻无言。直到青玉拎着补药回来,小丫头欢快的脚步打破沉静:“姑娘,今日有荔枝,我拿了一串过来。”
陆禾摇头,方笑得有几分真意:“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青玉笑嘻嘻的把她的补药端出来,又从食盒底下端出一盘荔枝,果真是一串,叶子都没清理掉,看上去十分新鲜。
青玉给她剥了一颗,陆禾便赏脸的吃了。
这时双琴才道:“姑娘,那我这便叫人重新采买布料制衣。”
陆禾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皱着眉将那碗补药喝下。
双琴一出门便长舒一口气,陆禾的性子怪,她虽早就知道但仍是习惯不了。到了库房交代人去买布,而后便瞧见了新到的几把扇子,玉面扇触手冰凉,极宜夏日。
想着,她便取了一把送到太师院子里。
可到了那边,却见郑言坐在书桌前发呆,明明手里拿了一本书,眼睛却直直盯着一处,好半天都不翻页。
双琴不敢打扰,只站在门口候着。
过了许久,郑言才发现她。可双琴一进来,把那把扇子拿过来时,他便避无可避的想到那位伶人手里的扇子。
一样的材质一样的雕刻,想来是陆禾送给他的。
其实,陆禾喜欢一个伶人也没什么,省得他以后为她的婚事操劳。可是,郑言又一面想到,陆禾那样的容貌,该是嫁给一个身家清白的贵公子,再不济替他去联结姻亲,才不负美貌。
而她却和一个伶人……
若非自己到得及时,他们便……
郑言忽满肚子的不忿和憋闷,她竟还敢拿自己的东西去送人!想到陆禾甚少去讨谁欢心,与他争执时连头都不肯低一下,而今竟去讨一个伶人欢心。
那不过一个伶人而已!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罢了,可即便好看,那也比不过苏右安。
可想到那一幕,两个美得如画上人物的男女紧紧相贴,郑言不得不承认这两张脸的般配。
心中一阵烦躁,手上的扇子仿佛也在嘲笑他,郑言紧锁眉头将扇子掷出去。
眼见碎成几截的扇子,双琴彻底说不出话了,明明从陆禾那里走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怎么见了这把扇子忽然这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