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憩
糊的在床上摸扇子,却摸到一只冰凉的手。
那只手飞快的闪开,下一瞬,凉风徐徐。
这扇子一听便是男子打的,扇面扇得噗嗤作响,女子哪有这番力气。这般想着,陆禾倒也真正睡了过去。
许是陆禾的好眠,郑言逐渐也有了困意。扇子扇出了重影,他打了个哈欠,在陆禾身侧躺下。
娇小的身躯微微缩着,她枕着胳膊双眸紧闭,姿势不好,精巧的下巴被压成了圆润的珍珠。别样的娇憨美丽,郑言入睡前便是这样想着。
不晓得睡了多久,怀中仿佛抱了一团火山,郑言恍惚一阵立即清醒。眼见外面日头已偏西,郑言不禁纳罕自己在别处能睡得如此安稳。
陆禾睡熟了,无意识才翻到他怀里,郑言略一推动,她便皱着眉哼了两声。
她睡梦中撒娇的样子,竟有些乖巧,郑言鬼使神差的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曾想这一下陆禾便醒了,她起先是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便眼神发怔,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言也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只浑身僵硬的维持着前面的姿势——右手枕在她脖子下面,左手轻搭在她腰上。
陆禾眼中越来越清醒,她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须臾,而后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陆禾……”郑言咬牙切齿的看过去。
她却是无辜的笑笑:“抱歉,腿抽筋了,有孕的妇人常常如此。”
她如今有身子,郑言不跟她计较,只问外头的侍女什么时辰了,得知已是未时不免就叹了口气。安逸了一下午,把正事耽误了。
见里面起身,青玉带着侍女进来伺候,这时双琴领着几个人过来,说是大婚的喜服做好了,让陆禾来挑选。
郑言本要走,闻言便也留了下来。
双琴道:“太师,右院的两位先生在正厅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郑言道:“叫他们先回去,改日我再召他们问话。”
在郑言这里,从来没有什么事比他的正事更重要,双琴意外了一瞬,而后立即遣人过去传话。
陆禾坐在床沿边,看到双琴那边好几个托盘,里面全是镶金镶玉的红色喜服。双琴见她的眼神过来,满脸带笑的过来,叫奴隶们把几件喜服全部展开。
屋子里被映得一片红,陆禾意兴阑珊:“随便选一件吧。”
双琴一怔,然后便听郑言低沉的嗓音平缓的响起:“这些若不喜欢,就让他们再做,总要是你满意的。”
陆禾看也不看,随意一指:“那便是这件吧。”
双琴拿眼睛去看郑言,郑言微微点头,双琴便带着那几个人离开。
屋子里只剩青玉在伺候,陆禾坐在妆奁镜前,懒懒的梳着头发,镜子里映着身后郑言一本正经的脸。
陆禾眉头轻挑:“你还不走?”
郑言端坐着,问道:“之前你一心要嫁给我,如今如你所愿了,你却似乎不那么高兴。”
陆禾嗤笑:“以前要嫁给你是想利用你去对付齐王,如今你都答应为我去报仇,我对这场婚事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她如此坦荡的承认她嫁给他是别有图谋,而非其他,郑言心中有些失望。
寂寂半晌,郑言道:“你我成婚,各有所谋。你要报仇,我要孩子,也算异途同归。从前对你苛待之处,是我过错,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只要你……平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言辞恳切,叫人无从质疑,陆禾默然,随即问:“你既这么喜欢孩子,从前那些年为何不让你的姬妾为你生?”
郑言一愣,神情复杂的摇头:“不一样。”
他看着她的肚子,然后又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对你所求,唯这一点,你要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陆禾心中微动,随即笑问:“尽你所能对我好?那么我此刻就有一个条件。”
郑言道:“你说。”
陆禾好整以暇,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要你替我爹洗刷冤屈,然后把他的牌位放进太庙。”
虽还是面无表情,但这会儿已是狂风暴雨,郑言忍气吞声:“除了这件事以外。”
陆禾的心放松下来,笑道:“看来你的好也不过是嘴上说说。”
她讥诮的笑容让郑言想立刻拂袖便走,几度吸气,郑言才继续维持着平和:“陆禾,我所求仅这一件事,你听话。”
他的语气像是憋着一口闷气,又好像不可抑制的服软,陆禾万分愉悦:“很憋闷吧?是不是想狠狠骂我一顿?”
她故意笑得天真烂漫,却实实在在的刺郑言的眼。
后头清理茶具的青玉埋头憋笑,肩膀不停的耸动。
郑言倏地站起,逼近陆禾,她一点也不怕,有恃无恐的仰着脸对他笑。
他气得要憋出病了,郑言的牙几乎不曾咬碎,见她笑得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