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伍章
不知道了,连妈妈都不知道,只有爸爸知道,并且他也十分支持。这种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担心会有敌人故意破坏,所以一直对外保密。”
“你说的对,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对外声张比较好,尤其是不能被东洋人发现。”
盛羽堂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忧,随着战争局势的复杂,东洋人对于爱国人士的暗杀行为也是越发猖狂。前段时间,梁信恒因为参演了一部电影,触动了那些人的利益,就上了暗杀名单,不得已去到港城躲避,他们两人已经断了联系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
而现在也有消息陆续传到盛羽堂这边,因为上次为前线筹集和捐献物资,他也上了那张名单。
“我已经比原定回南洋的日期推迟了一个多月了,你大嫂先一步回去帮我盯着,我倒是能放心些。”
说起这些,盛济堂又难免有些伤感,毕竟这一别,兄弟二人再想见又不知是何年月。
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之中,连与亲人见上一面都显得分外奢侈。
“还有小妹那边,你也要多关心一些,她就要毕业了,之后她究竟有什么打算,也没和我讲,你要是有时间就再抽空和她谈谈心。”
盛济堂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哥,你只管放心回去就好。”
……
虽然那一日大哥给盛羽堂吃了一颗定心丸,可他终究还是回了南洋,兄弟二人相隔千万里,许多事情,还要靠盛羽堂自己才行。
宁城的生意与家里的事务两相兼顾,短时间还可以支撑,时间一长,盛羽堂也难免会觉得吃力。再加之盛夫人的身体未见好转,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从上次与贺念清分别,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丰城的天气早已入夏,夜风微凉,夹杂着虫语蝉鸣,轻轻吹拂着桌上的那一大摞厚厚的文件。
盛羽堂将手中钢笔重重摔在桌上,匆匆下楼。
“二少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盛福正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准备送到盛羽堂的书房去,见他下楼,急忙问道。
“我出去一趟,你们都不用跟着。”话音未落,盛羽堂已经发动车子,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蚀骨的思念如同无解的毒药一般,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白天时他还能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可到了晚上,真实的情感便无处遁形,他只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贺念清啊贺念清,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到底要冷静到什么时候?竟然能忍得住不给他一个电话或是一封书信。
北郊的小公馆她也没再去过,盛羽堂还问了杨安妮,才知道这段时间贺念清也没怎么和她联系,大部分时间都回家去住。
这不是明摆着把他们能见面的所有渠道都堵死了吗?
既然你回家,那我去你家便是。
盛羽堂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朝着贺念清家驶去。
上一次这样傻傻地去她家找她好像还是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那时贺念清还没搬家,他就在她家楼下的那棵无患子树下傻等,最后等来了她的钢琴声。
可这一次呢,他还会那么幸运吗?
盛羽堂不知道,他只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默默地陪她一会儿,哪怕她不会知道。
高大的法国梧桐早已长出茂密的枝叶,在黑夜中投下一片阴影,成为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点燃一支烟,望着眼前那栋灯火通明的三层小洋楼,盛羽堂开始猜想,她究竟住在哪个房间,今晚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在用功温习功课,还是像个花痴一样翻看着电影画报。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妙不可言,连日来的焦虑和烦躁,竟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随着口中吐出的烟雾,渐渐化为乌有。
夜风轻起,月朗星稀,贺念清觉得有些凉,便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关窗。
月光洒在阳台上,一地皎洁,贺念清关窗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只因楼下梧桐树下那个忽明忽暗的光点。
她站直了身子望过去,一片黑暗,却能感觉到那无声的黑暗之中,一道灼热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轻风吹起她的发丝,长发快要及腰,飘荡在身后。
雪白的裙角飞扬,红唇黑发,伴着清冷的月光,是属于她的美。
黑暗中,四目相对,哪怕只是那一眼,盛羽堂也能读出她眼中的思念。
傻女孩,果然瘦了许多,盛羽堂心里一沉,说不出的心疼。
不过一瞬间的晃神,阳台上的倩影却已消失不见,盛羽堂拼命寻找,想要证明刚刚那一幕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梦境。
就在这时,悠扬的琴声响起,还是那首贝多芬的《月光》,盛羽堂唇角上扬,他知道,这是贺念清对他的回应,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