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4)
,神情变得有些痛苦,却依旧说,“很小我就和她走散了,就在一个很像这里的广场上。”
我很意外,禁不住问:“那你是孤儿?”
这话听起来太直接,他却并不介意,看向我点点头道:“算是吧。”
“那你父亲呢”,我问。
“不知道”,他摇摇头,“和我妈好像很早就离婚了,没什么印象。”
我还想问点什么,脚却莫名其妙地一酸,再细看时,右脚后跟破了一条不浅的口子,血浅浅染了半个脚掌。身体的力全部压在左脚上,我有些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一个趔趄朝他倒去。
萧然见了那血早就伸了手过来,我却再也不能忍受他对女人一以往之,毫无差别的温柔,任性地把他推朝一边,仍旧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他一愣,并不答我,只温柔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脾气?”
见我不说话,又伸手扶住我的胳膊,“是生我的气?还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有什么气,坐下来发。”
我花了好大力气,几乎颤抖着才能不着他的力道,兀自在原地站定了。有那么一刻,我身心俱疲,像是所有的力量都被他的温柔耗尽了,做不到坦然。
我没有再甩开他的手,两个人就这样扶着,谁也不肯再进一步,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我认真想了想,突然自嘲地一笑,缓缓说道:“以前,我有一位很温柔的母亲。小时候我贪玩,每次伤到腿,她就拉着我的手,哄我安慰我,不管多久,白天还是晚上,总会到我好了才停止。后来,我亲生父亲死了,她也疯了,每一次,我就拉着她的手,哄她安慰她,直到她清醒过来才停止。”
见他不说话,我又诚恳地说道:“在我心里,彼此牵着的手是很珍贵的,无论是母亲还是恋人,不管你有多瞧不上单远,在我的心里,就是以这样的感受体谅珊珊小姐的心情。萧总,很抱歉没能听完您母亲的故事,但我想,无论是年幼失去母亲,还是年少失去恋人,是一样的悲剧。就算她不懂事,这也是她留住爱人少不更事的方式,如果可以,还请你以理解孩子的心情理解珊珊小姐,成全她。”
良久,他忽的一哂,问道:“彼此牵着的手是很珍贵的,那我们牵着的手呢?”
我往下看,彼此搀扶的胳膊不知怎地就移到了手掌上,此刻正紧紧交叠着,只要一放,脚就得重新踩回满是鲜血的鞋里。
我看着那手,勉强笑笑,也不抬眼看他,答道:“那就像一个很珍贵的梦,只能留在夜晚。很多个白天以后,就会变得模模糊糊,直到我们都遗忘,或者其中的一个彻底忘掉。”
萧然还欲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却蓦地响起来。他仍旧单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掏出电话一看,面上便有些失去了从容。我猜出这个点是谁打来的电话,越发狠了心把右脚往鞋跟里一踩,作势就要往前走,钻心的疼痛却让人打了个踉跄。
萧然有些恼怒地搂住我,仍旧接了电话,只简单回了句“一会儿给你回过去”,便作势来抱我,被我更加用力地一推,自己反而摔倒在地上。
他先是一笑,继而蹲下来抱我,看我仍旧不依不饶,才果真生气道:“你听话,我就叫那小子演,你不听,天王老子的面子我都不给。”
“你……”,我没想到他竟这般耍无赖,一时失语,思想进退间已被他抱起来。
抱起来还不够,还要像对个米袋一样扔一下,顺便皱眉道:“这么轻?营养不良吗?”
看看,这什么破嘴,赵煜安就不会这么说。
我连忙用手去推他,着急问道:“你没开车吗?快放我去车里。”
“没开啊,我喝酒了”,说着,又想了想笑道,“要不现在去公司的车库,我把车钥匙给你,你来开。”
明知道我脚不方便,还有心开这种玩笑,我有些恼羞成怒,干脆问他:“你就不能叫辆车?或者把包给我,我自己叫。”
没想到这话他却充耳不闻,甚至哼起了小曲儿,步调越发宽幅地向前迈去。我家的方向萧然是知道的,虽然不朝夜市繁华的地段去,但一路上也少不得撞见些路人,有那单身壮汉看着我们侧目的,还有那母亲干脆捂了孩子的眼睛快步走过去的,最令人难堪的,是岗亭的警察拿着电棍出来望着我们走,我少不得把头完全埋进他的怀里,又被一阵酒水香水混杂的气息呛得重新出来喘气。
我恨恨说道:“萧然,只恨我不是个男的,否则看我俩谁拗得过谁。”
他又是把我颠起来一扔,笑道:“很好,不叫我萧总了。”
是的,我不叫你萧总,你还李小姐李小姐地叫着。
我没了心思和他聊天,眼见还有一段路,索性靠着他闭目养神起来。我听见他的轻笑从头顶传来,索性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想要就此睡一觉。
萧然的怀抱和煜安很不同,后者纵是腿上步伐快得像个风火轮,两手却永远平稳托举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