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三千金
另结新欢的正房和孩子在大宅里空寂寞,要么是年轻美貌的情人和非婚生子的折子戏。 剧情是老套滥俗,但是人总是容易落入俗套。大家都爱看戏,私下里密密麻麻的猜测是一回事,能获得当事人的当面消息又是另一回事了,把结好了的痂撕开,带着一丝丝变态的痛快。 戏要演得好看,要紧的角一定要适时地粉墨登场。千年难得有心思来看看儿子参加活动的许可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围观的人群里,穿一双满是铆钉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是警报。她穿过太太们和阿姨们,径直拉起李开洋就要走。她一把拿过李开洋怀里的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一双美目也不再眼波流转,蹬着夕夕和媛媛:“小朋友之间可以这样讲话的吗?谁教你们的,真是没家教。” 傅晴好像被人当面扇了个耳光,她上前揽住两个女儿,脸上的笑容像天上的毛月亮,虚虚浮浮:“小朋友们童言无忌,随便问问,又没有恶意。也是想李开洋可以和爸爸妈妈分享蛋糕。” “童言无忌也不能说人家没有爸爸吧”,许可儿不做表情的时候,脸上过分锐利的线条集合起来看着很是凶相,“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 打破局面的是李开洋,他趁讲话的大人们不注意,把整个头埋进了装巧克力豆的碗里,伸出舌头把碗里的巧克力豆舔了一圈。媛媛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偷吃的李开洋和妈妈告状:”妈妈你看!李开洋好恶心!” 这个月的主题活动成为了天鹅苑住户们最津津乐道的一次。李开洋被许可儿拖离了小区会所,夕夕和媛媛一人挨了傅晴的十下手板。最开心的是刚刚学会讲话的蓁蓁和其他的观众。活动末了,free-rider蓁蓁吃到了两个姐姐费尽力气做的蛋糕,因为李开洋舔了巧克力豆,这一组的蛋糕是个没有装饰的光板。但是不妨碍货真价实的奶油和糖带给小孩子的纯粹的开心。 而其他业主的开心好像更加纯粹一点,天鹅苑的太太们最不缺的是时间,遗憾的是消磨时间的新花样却不多,八卦闲话是最稀缺的硬通货。季太太走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傅晴的胳膊,安慰道:“不要生气了呀,小朋友们童言无忌。她们已经被许可儿吓到了,你做亲妈的怎么还训人?” 傅晴给吃蛋糕吃成了大花猫的蓁蓁擦了擦脸,“小孩子总在外面乱讲话也不行,再这样下去别人真的以为我和陈旭不教孩子的。欸,你儿子是不是和李开洋一个班级啊,他们家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云里雾里呢。家长会许可儿从来不去的,家长群里发消息她也不回的。轮班做志愿者她也不来。” “这么不负责任的啊,我看她也没工作,也不管小孩子的吗?” “所以你说,这到底是在外面有了花头,还是他们两母子才是住在外面的花头啊?” “不好说呢”,傅晴想了想,“但我看到几次有人开车送她到地库,每次的车都不一样。” “那要猜猜看是车有的多还是人换得勤快了”,季太太逗了逗肉嘟嘟的蓁蓁,“我要提醒海洋,这种家庭有点复杂的小朋友最好不要一起玩,免得学坏了。” 走到了分别的路口,季太太讲的还是儿女经,“你多好,三千金乖巧又漂亮,我们家那个季海洋就是个闯祸大王,跟在后面收拾都来不及。女儿就是贴心,我们海源就比海洋省心多了。” 海源是海洋的姐姐,已经读初中了。傅晴时常看到海源一个人骑着平衡车冲在前面,季太太和被阿姨抱在怀里的季海洋走在后面,海源是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常回头中气十足地大喊:“妈妈,弟弟,快一点啦!” 傅晴心想,不知道生了姐弟的母亲们有没有想过,天底下没有生来就懂事听话省心的姐姐的,长姐如母就是一句笑话,教女孩子给自己的儿子当妈之前先给弟弟当妈,这算什么,岗前培训吗?可天底下生了姐弟的母亲好像都长歪了一颗心:懂事的省心的分到的爱少,不省心的闯祸大王却总能多吃多占。 许可儿把李开洋带回家后,筠姐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躲进厨房。许可儿让李开洋坐在餐桌前,新帐旧账一起算。 “洋宝”,许可儿很是恨铁不成钢,“楼下的三千金老是这样欺负你吗?其他小朋友也欺负你吗?学校里有没有小朋友说你没有爸爸?” 李开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许可儿看着李开洋怯懦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更是不满,“他们这样说你是不对的。你下次要保护自己,你要告诉他们我有爸爸,你们不可以欺负我,听到了吗?” 筠姐适时地递上切好的橙子,摸了摸李开洋的头,“太太,平时玩的时候三千金也没有讲这些。开洋蛮喜欢和她们玩的。学校里也没有听老师说洋宝被小朋友们欺负,倒是高老师昨天又和我讲,说家长会您没去,她还是想和您聊一聊的。” “阿姨,你能不能不要插嘴啊?” 筠姐撞了个硬钉子,只好在心里暗暗骂人,脸上不好露出来,一贯的婉顺,“我去厨房。” 李开洋没有吃到蛋糕的不开心远远大于被说没有爸爸的不开心。李开洋不懂得为什么妈妈那么生气。自己确实没有爸爸,爸爸不和自己住在一起,只能在电话里看到爸爸。哦,还有过年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看到了爸爸。夕夕姐姐和媛媛问的问题是不好的问题吗? 许可儿拿了一瓣橙子给李开洋,决定正好借这个机会教育儿子:“开洋有爸爸,我们住的那么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