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Dangerous
早上七点,筠姐带着睡得歪歪斜斜的李开洋赶到儿童医院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 许可儿找黄牛买了号,自认为在儿子看病这件事情上完成了母亲责任的许可儿就一头扎进艺术社区的筹备活动中去了,她打包了几套衣物,准备在俊浩家里常住,出门前仔细关照筠姐:“有事情给我发消息,不要随便打电话哦。” 儿童医院的分诊室像一锅沸腾的粥,哭声争吵声和叫号声不绝于耳。李开洋睡得安稳,筠姐百无聊赖地刷着抖音视频打发等待的辰光。不知道是哪个生病的孩子在大厅尿裤子了,难闻的尿骚味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直往筠姐的鼻子里钻。 来医院是为了求生,人们却把时间花在了等待上。许是为了抓回等待的时间,医生们总是比快餐店的点餐店员更加迅速简洁。医生给李开洋的诊断简洁明了:疝气,需要开刀。一听到开刀,李开洋立刻扯开了喉咙哭喊。医生皱着眉头给筠姐开单子:“现在疫情,开刀从住院到出院只能有一个人陪护,他这个要打麻醉,所以要做术前检查,但是开完住一天就能回家休养。总共三四天吧,现在每天排的手术也少,你抓紧去缴费拿住院单排术前检查。”不等筠姐细细询问什么是疝气,开刀要怎么开,他喝了一大口水,对着门口喊道:“下一个进来!” 李开洋还没有从肚子可能要被切开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由着筠姐给他在便利店买了一根最便宜的牛奶雪糕,便被筠姐打发到儿童医院里的游乐区玩耍。筠姐在微信对话框里打打删删,最后简明扼要地告诉许可儿李开洋要开刀的消息。许可儿一个电话打过来发飙:“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要开刀了!” 筠姐学着芬姨教的扯虎皮做大旗,把医生的话拿出来顶刀顶枪:“医生讲了,他老是说下面痛其实就是这个问题,开刀解决掉就好了。”筠姐生怕喜怒无常的许可儿在电话里发癫,赶紧补上:“医生说这个是先天发育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许可儿问道:“一定要开刀吗?小孩子家家的开什么刀啊,吃药不行啊!” “不太行哦,太太,而且现在疫情说只能一个人从头陪到底。” 许可儿望着隔着玻璃窗向自己挥手示意的俊浩,颇有顾虑地问到:“哦,这么严格啊,就是说如果我陪他去开刀,我半路都不能离开医院再进去对吧?” “对的,对的”,筠姐抓住许可儿犹豫的空隙将自己的为难倾倒而出,“太太,我是可以陪着做些粗活,但是你知道的,开刀啊麻醉啊要签字的,我一个打工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哦。洋宝万一……” “知道了”,许可儿快刀斩乱麻,“我让他外婆来,你先办手续。” 许可儿按断电话后立刻给张冠华发消息:洋宝开刀,你来深圳,我给你买票。 她又给李金明发去精装版:老公,我知道上次让你生气了,但是现在洋宝生病了,医生说要开刀,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许可儿长舒一口气,对着玻璃窗的反射抓了抓头发,又顺了顺裙摆,笑意盈盈地走进餐厅,来到俊浩对面坐下:“真是不好意思呢,爸爸妈妈和我讲一些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呢。” 俊浩心念一转:“你爸爸妈妈那么有实力,不如也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做艺术投资,其实等我们艺术社区做起来,就能带旺整个板块,到时候还可以跨界做艺术社区的地产项目,他们肯定有兴趣。” 许可儿撅着嘴,语气一派娇憨:“爸爸妈妈和我从来都是分开做投资的,我想靠自己嘛,我们先点菜。”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视一笑,翻开了菜单,细细研究今天是吃家烧鲳鱼年糕还是酸菜望潮。 今天来到儿童医院“一日游”的天鹅苑居民可不止一位。傅晴陷在特需门诊等待区的沙发里打工作电话,赵姐带着媛媛跟着ipad上的叽里咕噜学英语。媛媛跟着屏幕上的绿色小鹦鹉大声地念:Danerous,感觉到周围大人们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 最近的傅晴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年关将近,傅晴自己的工作室生意越来越红火,圣诞后完成清关的料子到了,助理在工作室微信号热情洋溢地更新:“Ruffo工厂每一款都超高级超重磅,高定珍珠粗花呢,藏青紫手工珍珠,顶奢手绘网纱,手绘真丝提花!无以言表的美丽”,“全面的顶奢羊绒整理合计,穿上小山羊绒战袍过新年”。傅晴还在家里的客卧搞起了直播,和助理一起讲解料子,拿出自己在奢侈品成衣买了大几百万的经验和屏幕那头的客户们掏心掏肺。当然,再掏心掏肺,钱还是要赚的,比如她可以把每批料子卖不出去的残布用来做粗花呢发箍,良心价三百元一个作为粉丝福利大放送。 和傅晴蒸蒸日上的生意比起来,江河日下的是家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婆婆的到来基本上宣告家庭进入了无政府的混乱状态。陈旭的妈妈蒋跟娣有着饱食终日,无处消散的说教欲和闲心。傅晴几乎能背出来婆婆在家里排行第三,前面有两个姐姐,分别叫龙娣和招娣,后面有一个妹妹巧云,生妹妹的时候蒋根娣的母亲许是认命了,才让家里最小的女儿有了一个体面一些的名字。婆婆每次讲到自己母亲的辛酸史,都要握一握傅晴的手,“晴晴,我们家不是重男轻女哦,你千万不要误会,只是家里凑个好字,大家都开心呀!”傅晴的手和心一样凉。 “你的手太冷了,手冷是宫寒哦,我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