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时隔壁开院门的声音隐隐传来。

林野冲到露台门的窗帘后，暗暗观察，看到米一走到自家门口停下，摁了门铃。

“叮咚——”

林野三步并两步从二楼跑下台阶，又在最后几阶放缓脚步，调整了下呼吸。

米一走过来的一路上都在组织语言。

装作啥也没发生是不可能了，肯定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米一觉得空手来道歉也挺没礼貌的，还把米爸爸给她做的酱牛肉装了一保鲜盒。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嘛。

“早。”

米一从自己思绪中出来，看到混身运动装束的林野大步走来。

明明是冬天，他现在却只着单衣。

年轻人，火力真旺！

“早”，米一也笑着问好，“这是我爸做的酱牛肉，他的拿手菜，拿来给你尝尝。”

林野接过，“谢谢。”

“你在健身吗？”米一看他头发微湿，面色白里透红，猜道。

“嗯，上学时候没时间，趁着过年练一练。”

“真自律啊。”

闲聊结束，米一打算进入正题。

“那个，昨晚，真是抱歉啊。我不知道那酒度数那么高，喝的有点多，还要求你把我背回来，这么远，提这么过分的要求，我真是太不像话了。真是对不住啊…学弟。”米一双手合十，摆出忏悔状。

林野看她不记得其实是他主动要求的背她，也没刻意纠正，只是扬了扬眉，掂量了下手里的酱牛肉，“所以这是劳务费。”

“也不全是。那个，昨晚，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吧，好吗？”

“听了怎么当没听。”

“呃，那就当个八卦，但请不要跟别人说，好吗？这毕竟是我家的私事。”

“所以这酱牛肉也是封口费。”

“也可以这么理解。”

林野思索两秒，问，“既然是不能跟别人说的事情，为什么会跟我说？”

“所以说啊，酒是坏东西，它让我失了理智。”米一懊恼。

“我不这么觉得”，林野脸色很认真，“我觉得是你平时已经压抑很久了，酒精只是帮你宣泄情绪。”

“每个人都需要有合理的情绪发泄途径，不是吗？”

“可我昨天听你说的话，你那个…男朋友，还有你的父母，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内心的挣扎。”

“身边最近的人都不能倾诉，肯定是很辛苦的。”

米一在林野脸上看到了最真诚的关心，她觉得很温暖，“学弟，我一直以为你会是高冷型的，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

“那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关心。”林野有些不自然得跟米一错开视线。

“谦虚了，学弟，你我就几面之缘，你就能这么善良得对我，真的很棒呀。”米一真心开心得笑了起来。

他想保护这种笑容。

“学弟？”看林野盯着她有些恍惚，米一轻声叫他。

“嗯？”林野回过神。

“那我们是不是达成共识了，我们互相保密？”

“嗯。”

“行，那我回家了，你也赶紧进屋吧，你身上还有汗，小心感冒。”米一挥挥手，脚尖已经转换方向，准备离开。

“等等”，林野叫住她。

“嗯？”

“昨天你说的那个计划，如果你真的去实行，我相信你还是会有很多需要酒精的时刻的。”

“像你说的，酒不是好东西，别依赖它。”

“压抑情绪只是会让情绪爆发得更猛烈。”

“你可以找个能说话的人。”

“这个人嘴很紧，又不认识让你烦恼的那些人，你不用担心他会出卖你。”

“但同时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米一听出来他的意思了，“那这个很好的倾听者是？”

“我。”

看得出米一很迷茫，林野说出昨晚想好的理由说辞，“这种情绪价值都是相互的，你可以把我当树洞跟我说你的那些事，你也可以以过来人身份给我些经验。”

“啊？我能给你什么经验？”

“你忘了你昨天一直跟我说，千万不能错过应届生身份？有你的建议，我也能少走些弯路。”

米一想了想，“这些经验我都能毫无保留得告诉你，不需要以你做树洞来交换。”

“你现在还是学生，专注学习就好了，别让我这些家长里短的现实问题烦你了。”

“不过，你的好心我领了。谢啦，学弟。”

林野也没指望她现在答应，“你不用现在急着拒绝，说不准你以后真的有需要倾诉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是个合适人选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