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
手,越发用力,几乎要抓破皮来。
“曲叔,我痛….”
“将这些家书交给世子,还有,记住,让世子,去北境!记住了没?!”
“记住了…”曲正此时的表情太过吓人,小石头都吓得忘了哭。
“重复一遍我刚刚的话!”
“把…家书交给世子,然后,让他,去北境!”听他重复了一遍以后,曲正瞬间失力,又倒在地上。
小石头慌忙地将他扶起,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曲正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极为依恋,像幼时那般。
又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小石头,别哭。你忘了我为什么给你取小石头这个名字了?”
“您说您希望我拥有石头一般的意志,风吹不动,雨打不倒。”
“好,那你就别哭了。”
“好。”
“你闭上眼睛。”
“曲叔,你要干嘛?我害怕……”
“你忘了你刚刚说的话了?闭上眼睛!”
小石头断断续续的抽噎着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很快 ,小石头听见极为细微的一声声响,他不安地眨了眨睫毛:“曲叔~”
没人回应。
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手往前伸到半空却又重重地垂了下来——曲叔头朝着王爷的方向垂下,像是在行礼。
可是小石头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
因为他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剑痕。
曲叔他,殉主了。
小石头望着尸殍遍野的五里亭,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黑沉沉的天边,隐约能听见轻微闷雷滚动之音,透不进一丝光线的竹林,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动着,叶子跟着沙沙作响。
一时之间,林子里静的有些可怕,浓重的血腥之气久散不去。
但他此刻已完全不怕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搽干自己脸上的眼泪,迅速起身。
又拖又拽地将王府内护卫的尸体全部归置到了一起,重重的朝众尸体磕了一个头:“我会带人来接你们回家。”
做完这些后,他开始架着定王爷的仅剩的那条胳膊把他往马车上抬。
可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承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但即使被压的快倒地,他还是咬牙坚持将人扶上去了,然后坐到马车前,开始驾马。
“我没找到王爷的断臂。”小石头搽净眼泪,将那两封沾满血迹的家书奉上:“这是王爷身上唯一的物件了。”
姬宁低应一声,伸手去接。
他竭力想平静,却止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见状,小石头向前跪爬了几步将那两封家书放在他手中。
“其余的隐卫呢,为何父王身边就那么几个人?”
“曲叔说他们被派去执行另外的密令了,要晚几日回京。”
“什么密令比他们的性命重要?”
“曲叔说,王爷曾说过那件事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姬宁抿唇,未语。
走到母亲跟前,眼带眷念地从上而下依次的看着母亲的眉毛,眼睛,嘴巴,看的分外仔细。
又看了看父亲被砍断的左臂。
半响,认命般地闭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里已是如一谭死水静寂无波,开口带了破釜沉舟之意:“二叔,你去宫中找太常寺的人问他王爷王妃之棺该从何处领。
青鸢,你去学院看着小姐,未到下学时间不准她回来,期间不要让任何人跟她搭话。青黛青黎你们两人持我的令牌立马去指挥司找西山指挥使。就说,”
他顿了顿,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又道:“就说,王爷王妃身故,我即刻就要前往西山发丧,快去!”
众人来不及惊诧,姬宁又接着道:“家中留守五十人,其余人皆随我出门——发丧。”
曲直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吞吐着说:“世子,这样恐是不妥,小姐若回来,未见到王爷王妃最后一面,怕是会怨你的。”
姬宁愣愣地转头,素来清澈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尘:“二叔,那我怎么办?妹妹的身体受不住的,我万不能让她看见父母竟是这样去世的。死也不能!”
曲直还待再劝,姬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他怔住了:世子那道眼神分明竟含了恳求!硬生生将他要开口的话逼了回去。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姬宁一行数百人身着丧服,抬着两幅玉棺出了王府。
他走在最前头,头上裹了一块孝帕,一手端着两个小小的牌位,一手扶着灵幡,神情看似平静无波,只是紧紧攥着牌位的手已然有些见红。
雕玉为棺,文梓为椁,黄纸漫天,哭泣声哀哀。
空中慢慢地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