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疑
婚期将近,明日就是去晏家祠堂的日子。
汉遥拿出药碗,召出织娘,嗓音喑哑。
“明日,你扮成我的模样。”
织娘低头,啜饮干净碗中精血,活物般的精血流过她周身,将流动的黑雾凝成红润平整的肌肤,逐渐拉长作窈窕少女模样。
最后,她融成一片的五官也几度变换,变成了一张同汉遥一模一样的面容。
织娘盈盈一笑,声音如黄鹂般清丽。
“是。”
翌日,晏家祠堂。
汉遥规规矩矩地坐在团蒲上,垂眸合掌,一派娴静庄严。
阴风吹过,卷起碎石细沙,门口侍卫揉了揉眼。
恰此时,一团黑雾悄无声息地漫进了祠堂中。
侍卫放下手,刚刚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窸窣声。
是听错了?
那声音实在细微,侍卫疑虑不定,思来想去,想起少主的叮嘱,他还是握住刀刃,缓步进了祠堂。
“沈小姐?”
声音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中央青烟袅袅,最里侧的窗户大开着,洒下一地日光。
沈小姐呢?
侍卫骇然,刚想出门禀告,肩上便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身,方才不见的沈小姐此时却神出鬼没地站在了他身后。
沈小姐微微蹙眉,语气柔弱:“刚来了一阵怪风,将窗户吹开了。”
侍卫虽不知刚才为什么没见到人,但如今沈小姐正在堂中,也不必忧虑了。
他暗暗舒了一口气,答道:“小姐不必忧心。”
说罢,上前关上了窗。
侍卫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沈小姐”的瞳孔闪过了一丝红光。
与此同时,汉遥已经闪身进了祖先堂。
佛龛灰尘密布,角落甚至结上了蛛网,汉遥拿出袖中信香,指尖一点,火星亮起,一缕细烟缓缓直上,她拂去龛上尘灰,右手持香,插在了龛中。
燃至一半,汉遥伸手掐灭了火星,又自袖中拿出了一节信香。
这次,信香燃至三分之一,汉遥便掐断了烟火。
紧接着,她又拿出最后一根信香。
这次,刚点燃,她便将香倒插进了土中。
“啪。”
青烟倏地熄灭。
一同暗下去的还有天色。
吱呀一声,四处明明无风,大门却缓缓合上,夺走了最后一线日光。
一片寂静中,汉遥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连召唤咒都忘了吗?”
汉遥并不回头,只是淡淡道:“怨灵镇压,我还能有神志就不错了。”
“更何况,比起从前……”汉遥低语着抬眼,灰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神色淡漠如霜雪。
汉遥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勾了勾唇,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无,“你不也刻薄了很多吗?晏寒。”
晏寒神色一滞,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又被汉遥打断。
汉遥单刀直入,“你的徒子徒孙们把我的本命灵器藏到哪里去了?”
晏寒思忖片刻,才意识到汉遥口中的“徒子徒孙”是指晏家,皱了皱眉,“冒名顶替之辈,我怎会知道?”
“不是徒子徒孙,还好吃好喝地把你供在祖先堂?”汉遥冷笑一声,“晏寒,我记得你是瞎子,不是聋子,在晏府这么多年,竟什么也没听到过?”
这话太不客气,晏寒闻言,神色也冷了三分,“你记得?你这是要同我叙旧?”
汉遥没有作声,空气诡异地静默下来。
良久,汉遥漠然出声。
“我们有什么旧可叙。”
说罢,她转过视线,看向佛龛中的信香,“你凝不了多久的神,若想出去,就快些告诉我。”
刚才的沉默好似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晏寒顿了顿,语气重回疏离。
“伞面在邪魔山。”
“那伞骨呢?”汉遥追问。
晏寒寒声道:“晏家镇压怨灵的祀塔,恐是伞骨。”
汉遥皱了皱眉,神色冷肃。
她没有忘记,头一次来祖先堂,晏寒就是撑着她的伞救下的她。
“那在你手里的是什么?”
“是器灵。”晏寒道。
器灵?
“好啊,”汉遥直起身,怒极反笑,“器灵在你手里,伞骨在你徒子徒孙手里,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晏寒无心争辩她的说法,神色古井无波。
眼见晏寒的躯体渐渐淡去,诚如她所说,晏寒的确聚不了多久的神。
汉遥得到答案,也不欲再理会他,转身便要离去。
开门的一刹那,晏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