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番外03-又一场洪水
广阔并不使他恐惧。因为有伯妮丝在。
她的存在是一种屏障,挡在所有会随时发疯或扭曲的事物与克拉克之间,她保证一切都会变好。她就是那样的保证本身。克拉克会念着伯妮丝的名字像在进行只有他知悉的祈祷。
克拉克撑起上半身,靠向伯妮丝,他的额头埋在对方肩上,闻得到她发间的香味。
“我需要你。”他低声重复道。
这句话是一把钥匙。每把钥匙都等待着打开一道锁。这是钥匙与锁为了彼此存在的意义。
克拉克抱住伯妮丝,缓慢收拢手臂,让对方更紧地贴向自己。他从中学时代起就将这句话说了很多次,太多次……但这些钥匙就像是掷入深湖中,往下沉了很久,最后围着湖中央那把唯一的锁积满湖底,好像始终有哪里出了差错,这钥匙只是依偎着锁,却无法将锁打开。克拉克想要叹气,但他还记得自己叹气会让伯妮丝不高兴。
许多事、与克拉克相关的许多细节,都容易让伯妮丝不高兴,但她并不轻易地表现出来,也并不以言语承认自己有任何不悦。
伯妮丝要克拉克来感觉这一切——她只是说话时比平日更慢一些,下巴略微扬起来,望向克拉克时会忍不住眯起眼,像在端详一副巨型拼图:贵重、独特,耗时很久,所以每一枚碎片都一定要落在最合适的位置,除了安排与计划之外的一切意外都是贬损。像是用一次挑眉来威慑已经足够懂事的小狗,这样的爱——如果这是“爱”——像每一次伯妮丝按在克拉克胸前的手,让他退让,往身后柔软的枕被里陷落,让伯妮丝握住主导权就像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是孩子时,她承诺过的那样:交给我,不用害怕。交给我就好。
这承诺她一直紧握在手心里,克拉克知道她没松开过,只是这些年他逐渐从一开始庆幸、喜悦到如今的茫然无措。就像是在某处悬崖上,克拉克离深渊一步之遥,仅靠从上方伸来的伯妮丝的手将他牢牢抓住,让他不至于坠落,但他忍不住、忍不住要想……要是他本就可以不在这处悬崖上呢?要是他脚踩着坚实土地,与伯妮丝并肩而立,而非要靠她紧紧拉住才能维持平衡。要是……
但在他内心深处,克拉克又知道答案,每当他试着要问出这件事,从伯妮丝微笑着的眼睛里他读得出预先的警告:难道你觉得将自己交在我手里是件坏事,或者,你觉得我不足以拉住你?
这不一样。克拉克想。信赖你、深爱你、把手递给你,与仅靠你的手在悬崖上苦苦支撑当然不一样。除了仰头承接如施予恩赐般的吻,他想要更多,想要在这样的朝夕相处间不再有任何患得患失,他想要……克拉克看着伯妮丝,把声音放得很轻,恳求道:“伯妮丝,我想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当他开口时,环绕在伯妮丝身旁的无形事物开始降落,以更安静地状态停在他们身旁,观察并等待着,像是一首进行中的飓风的曲调遇到一处休止符。
他们能感觉到整个房间陷在诡异的寂静里,他们也不主动开口再说什么,只是望着彼此,伯妮丝一如往常嘴角带笑,眼睛微微眯起来,她知道怎样用无声逼迫着克拉克屈服,但这一次他在这催逼里咬牙坚持着,并不说话。房间里的沉默能染出一种阴郁的蓝,像许多场雨在他们的对视里下过了又干涸了,只剩下堆积着的陈旧水汽,让手掌心潮湿,让嘴唇干燥,此刻如果冒冒失失地接吻,一定有谁的嘴唇会被磨出血来。该要多小心才能从这样的寂静里全身而退?伯妮丝屈起手指,从食指到小指,轮流来回着在克拉克胸前轻轻地点触,像在揣测这几块肋骨之下是心脏哪一处出了问题。
伯妮丝没有说话。她让自己跨坐在克拉克大腿上,低头亲吻克拉克时对方有过一瞬轻微的闪躲,被伯妮丝捏着下巴拉回来。
男人的躁动不安在吻落下的时刻开始平息,她手掌下是他因呼吸起伏的胸膛,紧紧贴在心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沉稳、有节奏,然后随着这吻的深入而渐渐乱了拍子。克拉克被这吻训练了许多年,已经养成了在伯妮丝的吻里收敛自己、使自己顺服的习惯,他的心告诉他,这是你的爱人,他的道德感告诉他,这是你不可以伤害的人,只有他的理智在试着对他说:这是你要看清楚的人,克拉克。
他不知道要怎样将伯妮丝看清楚,是伯妮丝的手掌覆盖在他双眼之上,在她身边时他不需要去亲眼看见这世界上许多残酷,不需要面对艰难抉择,在这温暖手掌之下是她承诺过的安定,如同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悬在半空就是她给的应许之地。
伯妮丝的吻里慢慢带上一些惩罚味道。
[此处因故省略56字-可去标题/文案/红白]
伯妮丝忽然停了下来,从吻里抽身,她的脸颊与克拉克的相贴,伯妮丝仿佛才记起来这件事一样,轻声问他:“亲爱的,你刚才说什么,我忘记了。”
“好像是……”伯妮丝的手上动作是惩罚式的缓慢,在克拉克难以抑制的喘息里,她微笑着说:“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些问题,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