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杯酒

凪能感觉到，玛蒂娜夫人对自己的喜爱是真实的。

而她对自己的“不在意”也是真实的。

就像路上遇到的小猫小狗，她能一时兴起送上很多猫条小鱼干，送去宠物医院花很多钱治病，但其实她并不在意小猫小狗怎么样了。

但是这样也好……凪将头埋进膝盖间，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着巧克力甜甜的味道，商业化的巧克力里，苦涩的成分已经被大大去除，留下的仅仅是取悦人味蕾的甜味剂。

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带着湿润的水汽，扑在脸上很舒服，如果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凪这样想。

但是玛蒂娜却接到了电话，她的手机铃声出乎意料的是金属摇滚的风格，刚响起时吓了凪一跳。

“抱歉，凪，”玛蒂娜接完电话，脸上多出几分凝重，她站起身，“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了。”

“好，好的！”凪不自觉跟着起身，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把脸埋在花束的后面，“玛蒂娜夫人再见……还有，谢谢您的巧克力和花。”

“喜欢就好啦，honey，”玛蒂娜重新戴上墨镜，她走到了凪身前，在她惊讶的表情中附身贴了下她的脸颊，“这是告别的礼仪。”

柔软一触即离，凪来不及反应，玛蒂娜就走出了好几步。

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好几回，才赶在那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前鼓起勇气：“玛蒂娜夫人！”

“请问，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了。”

回应她的是女人潇洒的一个飞吻。

*

“缇娜大人。”

打电话过来的是米娅，她已经完成了“陪沢田太太采购的任务”，回到了玛蒂娜家中。

而她不惜打扰玛蒂娜也要通知她的则是——

“罗阿那普拉？”玛蒂娜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晶莹的玻璃杯，“那座城市能出什么事，它一向很稳定嘛。”

“——烂得很稳定。”

“是巴拉莱卡。”只一个名字，玛蒂娜就停下了动作。

“Ms.巴拉莱卡希望与您通话，”米娅手中拿着卫星电话递过来，“她就在对面。”

“真是稀客，”玛蒂娜微微眯起眼睛，米娅适时退出客厅，“好久不见，巴拉莱卡。”

“这话该我来说才对，我亲爱的缇娜——听说你的丈夫去世了，我现在来吊唁的话会不会太晚？”

“你有这份心倒是让我受宠若惊。”玛蒂娜啧了一声，把腿交叠架到茶几上。

“遗孀生活怎么样？你还在西西里的果园中无所事事吗。”

“让你失望了，我改换到霓虹度假了，不过一样悠闲到让人发疯。”玛蒂娜嗤笑，“废话少说，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对面的声线悄然收紧，“听说现在是你在管理你那亡夫的生意？”

“理论上，是的。”

“那我恐怕得提醒你一声，似乎有人越过你，在罗阿那普拉干活啊。而且，是在我的地盘上。”

玛蒂娜坐直了身体：“哦？我可没打算和主的仆人抢生意呢……算我欠你一次，巴拉莱卡。”

她敲了敲桌面，已经收拾好行李的米娅重新出现在门口，她漆黑的长发全部扎了起来，背着半人高的提琴箱包。

“米娅，你去处理。”

“是，缇娜大人。”

“这样如何？”玛蒂娜转回头，“大概七个小时后，米娅就会出现在罗阿那普拉的跨海大桥上。”

“我会让军曹去迎接的，不过还有一件事，缇娜。”

“这里已经抓到的两只老鼠，你打算怎么办呢？”

“榨干情报后就处理掉吧。”

玛蒂娜听到了两声枪响，根据声音判断是巴拉莱卡常用的Stechkin,世界上唯一被列为制式武器的冲锋手/枪。

她挂断了电话，朝着米娅微笑：“走吧，米娅，我送你去机场。”

*

“过去之后，也联络下黑礁商会的Benny Boy，”玛蒂娜点燃女士烟，撕了张支票给米娅，“让他帮忙调查意大利mafia越狱的事件，告诉他报酬自己填。”

“是，缇娜大人，”米娅殷红的瞳孔中倒映出女人吐出的烟圈，“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玛蒂娜把点完烟的打火机扔过去，“玩得开心点，米娅。”

“您也是，缇娜大人，”米娅露出羞涩的微笑，“我不在的时候，您也记得……”

“早上先吃片面包，再喝咖啡，对吧？”玛蒂娜抖掉烟灰，“安心吧米娅，我又不是要人处处照看的小学生。”

“还有您的安全问题。”

“这个啊，我想你不用担心。目前为止，那些杀手们大概还在忙着算我的新身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