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多人里，老校长的话如雷贯耳，震的她心里一颤，成了那个夏天里唯一的慰藉。

“我听我妈妈说过，谢谢您当年对我的肯定。”她总是被一点点肯定的话鼓励到，也更加觉得自己让老校长失望了。

老校长说：“那是你有那个能力，当年你们那一届有几个同学，我印象很深啊，四容一虎，还是很厉害的。”四容指的是容家的四个兄弟姐妹，其中一个就是容宁，其余的是叔伯家的孩子，虎是他们的同学，常年稳居第一名的宝座，几个人的名次不相上下，四容一虎，传为佳话。

容宁谦虚的笑：“是老师们教的好。”

又说了一些话，老校长说他已经退休了，也不是校长了，这个容宁是知道的，那年学校扩建，正校长贪污受贿，东窗事发，学校领导班子大换血，老校长身为副校长，虽然刚正不阿，也受了连累，被降职成了一名普通老师，但在容宁心中他永远是校长。

从老校长的办公室出来，容宁望着学校上空的天空，曾经世界只有这么小，却能在课桌前谈天说地畅想未来，等走出大山，却在花花世界迷了路，如同失去灯塔的船只，找不到方向。

各班讲话相继结束，校园里热闹起来，家长和学生来来往往搬东西。

谭晓背着书包笑容灿烂顺着教学楼前的台阶蹬蹬跑下来，挽住容宁的胳膊，一声清脆的容姨打断了她的思绪，容宁看着这个个头快赶上自己的女孩，浅浅一笑：“都结束了吗？”

谭晓重重嗯了一声：“今天开始放假，接下来就等考试了。”

谭龙夫妇从后面缓缓走来，谭妻对着老公叹气：“唉，真是白养了十几年~一下子就把我们忘到脑后去了。”

谭龙怀里抱着一个的纸箱，里面是谭晓的书本，他弯腰放在地上，对这醋意一笑置之。

谭晓闻言过去一把搂住谭妻在她怀里蹭，软软的撒娇：“没有，你们都在我心里。”

谭妻被哄的喜笑颜开，嘴角噙着笑意，嘴上却假意责备：“快松开，女孩子家像什么样子。”谭晓抱着谭妻左右晃了晃才松开。

容宁静静看着亲昵的两个人，心里酸酸胀胀，传统的农村家庭，大多数孩子不会与父母如此亲近，而她又傲又倔，整个中学时代都在和妈妈的赌气和怨怼中度过，更不会这样撒娇，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家，再不回来。

就是怀着这种决绝的心情，她离开了小镇，离开了学生时代，一步一步在地图上和“家”拉开距离，努力去能力范围内最远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在心理上远离那些不愿触碰的纷纷扰扰。

可古都恰好处于国家的中心，是圆心一样的存在，无论走的多远，都逃不出半径。

柳毅注意到容宁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手掌搭在她的肩头，出声打断：“走吧。”

谭晓道：“还没拍照片呢。”

这所学校没有拍毕业合影的传统，容宁特意带了相机：“叫你同学一起吧。”

其他家长没这么有仪式感，最多用手机拍两张，有的接完孩子就走了。谭晓招呼剩下的同学拍了一张合影，又和几个关系好的拍了一组照片。

人少了，几个女同学有些放不开，笑容僵硬，动作单一，丝毫没有活泼美好的氛围。

谭妻在一旁活跃气氛：“自然点，放轻松。”

容宁以前多数拍风景，很少拍人物，以为是自己太死气沉沉没有互动，于是跟着附和，可似乎没什么效果，正想办法，忽然撞到身后的柳毅，一下子明白过来，山里孩子多少有点怕生，现在四个大人一起盯着她们，能表现自然就怪了。

容宁找到源头，开始解决问题：“这么多人看着她们不习惯，你去别处转转。。”

柳毅：“我没看她们。”他明明在看她。

容宁心想：你是没看，可你这气场往这一站就是该死的压迫感，身上散发着一股由内而外的震慑力。

“你在这她们有压力。”

柳毅了然于心，和谭龙一起走开了。

一圈拍下来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出校园，容宁回头看了眼学校大门，铁栏杆像一道屏障隔开两个世界，将过去那个年少轻狂骄傲倔强不肯低头的女孩永远关在了里面，走出的是截然相反的灵魂。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回小院的路上，容宁贴着座椅靠背，闭着眼面朝敞开的车窗，山间的风轻轻掠过脸颊，凉爽舒适。

柳毅没有出声打扰，一个拐弯过后，瞟了她一眼，忍不住问：“你刚才看着谭晓在想什么？”都说恋人心有灵犀，他却始终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妈妈。”容宁依旧闭着眼，语气无波无澜，脑子里根据车子拐弯的幅度判断路过了某处，想象着路边的风景。

和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柳毅试探性的问： “你不想结婚是因为你妈妈吗？”

是吧，也不全是，容宁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是不相信人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