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座桥
岑逢时并非一时冲动,招娣也确实是他见过最为特殊的女子,她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日后他与招娣相处的每一天,他从没有哪天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招娣的善良与漂亮是只要与她相处,便能轻易看见的,但她内心深处的坚韧,是岑逢时与她相处每多一日,便多认识到一分。
“岑大哥今日不读书?”
招娣嫌自己手上沾着泥巴太脏,她抬手便想往衣服上抹干净,岑逢时却毫不在意这些,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前,摇摇头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我在骆驼村做些杂活,也算攒够盘缠,明日我便要启程去科考,读书不差今天这一日。”
招娣笑着说道:“好,我等岑大哥回来。”
岑逢时却有些不自信地说道:“若是我没有——”
招娣皱着眉头摇摇头,止住他的话头无奈道:“岑大哥,你当时教我这笨蛋读书的时候,说的可都是鼓励人的话,你说只要下功夫,是谁都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怎么对自己就一点自信也没?”
岑逢时抿抿唇愈发紧张地说道:“我只是怕辜负你的期待。”
招娣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她欢快地说道:“那你就不更不用担心啦,我对你唯一的期待便是——你平平安安的再次回到我面前。”
岑逢时看着招娣笑,他心情也变得愈发明媚起来,他被招娣拉着在田地边上坐下,随后他们望着一家家规划整齐的田地,面上带着笑容侃天侃地,以至于他回去之时又忘记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招娣。
岑逢时除却读书之外身无所长,他也没钱送给招娣什么精妙的礼物,他只来得及亲手雕刻一只并不算精致的麻雀,想在临行前赠予招娣。
他心里的招娣,一点也不普通,她拥有如同麻雀一般的活力,让他无法忽视的活力。
然而遗憾的是招娣第二日并没能给岑逢时送行,招娣一早便被父母赶去田里,干昨日没来得及干完的活。
今日招娣母亲为了防止招娣偷懒,特地搬了张椅子在田地边上监督招娣,她一边监督,还一边冷嘲热讽道:“什么狗屁状元,俺看就是穷酸书生白日做梦。”
招娣不想理会母亲,只顾着自己哼唱着歌谣,开始数着岑逢时回来的日子。
招娣是招娣,老妇人是老妇人,金生并不能够完全把招娣,和老妇人当做一人。
金生瞧见这老妇人第一眼,便知道她一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老太太,一脸富态,穿金带银,身上没什么显眼的伤口,指不定是最让人嫉妒的寿终正寝,死前搞不好还有七八个婢子在一旁伺候着。
真不知道这死老太婆,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金生语气颇有些酸溜溜地说道:“看来你这情郎,科举应当是取得不错的成绩啊。”
老妇人听见‘情郎’二字浑浊的双眼中,瞬间迸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然而光芒转瞬即逝,没一会儿她便摆上一脸自豪,用一副炫耀的口吻看向金生说道:“自然不错!”
苏长乐上下打量了一遍老妇人,他觉得岑逢时这名字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瞧着老妇人的年纪,便觉得老妇人的丈夫大概已经告老还乡,于是他问道:“奶奶是哪儿的人?您的岑大哥,又是哪儿的人?”
老妇人眯起眼睛,佯怒道:“见人就叫奶奶,你好大的脸。”
苏长乐并不生气,只是哈哈笑道:“您是我长辈,我叫你奶奶也不算不合规矩。”
金生指着苏长乐,单手叉腰,狐假虎威道:“你这有眼不识泰山的老太婆,眼前这位可是烨国的苏长乐,苏小将军!”
老妇人表情更是不屑,她冷嘲热讽道:“就算苏千弦本人在这儿又如何?何况是个没立过战功就死掉的小毛孩子,还得让我三跪九叩首不成?”
“奶奶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生前再威风,如今都不过是一缕魂魄,当人——我生前也不怎么威风就是了。”苏长乐苦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谁都明白,老妇人确实看不惯金生,但面对苏长乐几次三番笑脸相迎,她也逐渐缓和下脸色。
她望向往生镜中还在慢慢流动的画面,呢喃道:“高中如何,落选又如何?”
往生镜中画面变化的速度,与寻常时间流逝并不一样。
金生只见到岑逢时前脚刚离开村子,后脚媒婆便带着聘礼上门,再之后,便是八抬大轿把司招娣从府邸小门抬进大院之中。
‘徐府’
烨国前户部尚书徐凌,以他的身份就算贪恋司招娣美貌,也未必会把她娶回家做小妾,更何况他把她娶进门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
当然,司招娣的美丑善恶,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生辰八字合适的女人。
待徐凌两位儿子寻到司招娣前来汇报之时,徐凌也只是皱起眉头淡淡道:“到底是乡野村妇,司招娣此名即便是做我妾室,被人知晓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