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程槿忽然感觉这一幕有几分熟悉。

紧接着，她想到了原书前几章中的一个重要剧情，而原书男主郑羿正是由于此事,不但开启了自己的升迁之路，还与反派顾云琛结下了梁子，自此以后，二人明争暗斗，至死方休。

——这死的人，自然是罪大恶极的顾云琛。

剧情中，顾云琛身为大理寺少卿，本应公正断案，昭雪冤屈，但他却嚣张跋扈，开篇就在闹市中随意斩杀无辜百姓，还蛮不讲理地将路过买糕饼的郑羿带走拷问，企图将其当作替罪羔羊。

拥有主角光环的郑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坚强地挺过拷问后，不但拿到了顾云琛用于杀人的佩剑，还认识了助他走上仕途的贵人，并在后续情节中，选择了合适的时机，将顾云琛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让对方成为众矢之的。

再加上刚才官差的那声“顾大人”，顷刻间，程槿知晓了这人的身份。

她将目光从说书人身上收回，转而去打量立于一侧的顾云琛。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大反派么？

顾云琛面上淡淡的，对近在咫尺的尸首并不在意。

他反手执剑，凝视席间众人。

“天色已晚，诸位还是归家去吧。”男人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不要再听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了。”

众女们正眼巴巴地等着这句话，急忙纷纷离席，悬着心，躲着官差，三三两两走下茶楼。有几个，甚至一下楼就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许婵面色惨白，但还是记得把程槿从坐席上拉起来，向外走。

路过男人身侧时，程槿忽然停住脚步。

——一只长剑挡在了她身前。

剑身沐浴霞光，在少女深色的瞳中反射出一道绚烂光芒。

程槿没有退缩。

“顾大人要杀人么？”她安抚似的握了握许婵冰凉的手，盯视眼前那张俊美的脸，“我们可并未造大人的谣。”

“锵。”

剑回了鞘。

“劳驾，顾某还有公务在身。”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要先行一步。”

忽然，程槿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怪异感不是来源于这个男人的态度，而是刚才的某些境况。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时机。

“原来如此。”程槿故意堆起有些青涩的笑容，“大人请便。”

顾云琛一甩袍袖，迈步而行，将两女留在原地。

黑衣官差们利落地将尸体抬下了楼。

这是程槿第一次感受到，何为视人命如草芥。

良久，许婵颤颤巍巍出声：“阿槿，这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人是顾大人，难道他就是……”

程槿轻轻一叹：“阿婵，我们回家吧。”

待到程槿踏进程宅大门的时候，天色已有些晦暗，而程莞早就等候多时了。

“阿槿，怎么才回来？”程莞急急地迎向她。

“今天阿婵带我去听书了，故事有趣，所以忘了时间，阿姐不要担心。”一路上，程槿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她挂上有些顽皮的笑容，“哎呀，我好饿，阿姐，有吃的么？”

“小馋猫。”程莞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点她鼻尖，“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些点心，快进屋吃去吧。”

屋内，桃木圆桌上摆着一碟点心和一碗红豆汤。

方才程槿那么说，是为了转移程莞的注意力，而直至看到那些吃食，她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

她捡起一块带着牡丹花样的绿色方糕，轻咬一口，只觉得松软细腻之余，有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舌尖蔓延开来，带着豆子的醇香，十分清新爽口。

“阿姐做的糕点真好吃，不愧是糖水铺子的当家老板！”

程槿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又连吃几块其他的点心，很快将碟子吃得见底。

程莞带着笑看她，口中连说：“阿槿，慢些，不要噎到了。”

最后，程槿一鼓作气，将红豆汤喝了个干净，放下碗筷。

此时屋内灯火橙黄，打在装点心的瓷碟上，投射出微亮的光。

而余有红豆汤底的瓷碗中，则是泛着深红色的光影。

仿佛细密针尖刺中心脏，程槿忽然察觉到，她与顾云琛相遇时的那种怪异感来源于何处。

——那说书人是被利器割喉，可顾云琛的剑横亘在前时，光影流转，呈现的是雪白的剑身。

而她瞧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并无一丝血迹。

即使是趁人不注意时简单擦拭过，也不可能连凹凸不平的血槽内都擦得一干二净。

程槿蹙起眉。

也就是说，顾云琛很可能没有杀害说书人，凶手则另有其人。

可是，当时满屋皆是少女，倘若凶手另有其人，他躲藏在哪里？

又是如何在大庭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