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烛台
想那种事!
江端鹤简直想给自己一肘击。
不过已经发着热的地方,越是击打,也不过愈发滚烫。
江端鹤思绪纷飞的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尹却倾已经完全接受了在梦里梦见奇怪事物的事。
她双手捧杯,小口小口地轻呷几口。
“你手好小。”
江端鹤耐不住,将所思所想说出口。
却倾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握着的杯盏。
“我怕掉在地上,总是不小心。”
“能注意这些,只说明眼下却倾已是很小心的人了。”
江端鹤俯身,凑近她说道。
尹却倾不禁向床后退却。
他的靠近只会让她想起方才梦中的事。
那可不像是什么好梦。
她尹却倾可是很聪明的,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人。
“金雕姐姐呢,怎么没瞧见她?”
江端鹤没料想到她会问这个,立刻便沉下脸。
她怎么总是关心别人的事。
就不能把心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吗?
“她,不知道!”他寒声道。
仿佛臧禁知若是即刻便死了,都同他毫无干系。
“你肯定知道!”尹却倾冲着他笑道。
“哼哼,你可不会骗人,我看出来了。你平常都是盯着却倾的,一说谎,就不敢看着我了!”
江端鹤面色一滞,目光便呆呆地落在却倾身上。
她的可爱和单纯,总是毫无费力。
“不能骗却倾哦,却倾看出来之后,会难过的。”
“好,不骗却倾。”
江端鹤点点头,面上浮现浅浅的微笑。
跟却倾待在一起,总觉得每天都是春夏之交般的温暖。
他们蛇类最喜欢暖和的事物了。
“臧禁知在靶场。那里太危险,你待在这里等她便是了。”
江端鹤还是很好哄的,一个微笑便能换一句实话。
“啊?我还想去看看她的翅膀呢,她飞起来的时候好帅,却倾就不会飞,也不敢飞。”
尹却倾趴在石桌上,懊恼道。
此言一出,江端鹤才勾起的嘴角迅疾垂下。
“有翅膀就那么好?”
却倾听过他的话,久久失神。
阙国领土虽算不上是幅员辽阔,但资源丰沛。
因此一直被笼罩在铎朝的阴影之下,每年都须得上缴高昂的税金。
不过他们的脆弱是情有可原的。
阙国贵族多可变幻出羽翼,却极少见有修御出尖牙利爪的。
他们的翅膀大多覆有色彩斑斓的羽毛,并以翅膀的美貌和华丽作为高贵的象征,根本不会用羽翼进行战斗。因此力量脆弱而缺乏锻炼,光是用于逃亡,已可堪称是费命了。
尹却倾的父亲便有一对翅膀,色彩绚丽,举世无双。
他就是用这对翅膀,永远离开了却倾和娘。
尹戴华其实也有翅膀,只是却倾已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最后一次见到时,戴华已然被砍去部分翅骨,六翮被生生拔去,鲜血淋漓。
那时的事,却倾记得不怎样清晰。
只依稀记得,娘的羽毛是,是什么颜色来着?
照常理而言,却倾也该是可变幻出一双羽翼的。
在这片大陆之上,约莫有六成的人可以幻化出异态。
所谓异态,便是各式各样的生灵形态,猫、狗,亦或是杏树、海棠木,都是可以的。
就理论而言,得此能力者,才可修习法术。
大多生异形者,只能显出部分特征。
唯有佼佼者,才可完全化为生灵形态,于他们而言,修行起法术,便更是事半功倍。
由于刚出生的婴孩无法控制法术,许多自出生时便显现出部分原型。
比如双臂上生有浅浅的羽毛根子,亦或是天生便带有雀鸟类的尾羽,总之多少会显出一些特征。
从前的事却倾都记不得了。
但是娘一直告诉她,却倾从出生起便只是最普通的人类孩童模样,没有什么特异。
“不,有翅膀一点都不好,却倾不要。”
尹却倾面向江端鹤,神色严肃,很认真地说道。
却倾不想要翅膀。
羽翼瑰丽如华彩的父亲,只会离开却倾。
娘不过有一双浑然赤色的翅膀,便受了重伤。
她只想做这世上最平凡之人,在边陲小镇同娘过最简朴的日子。
从前那样便好了。
江端鹤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大概是想安抚却倾,他领着她来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