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我们
“小果姐姐……”
却倾瑟缩着向后挪去,眼神凝滞在冯小果圆瞪的双目上。
“胆子这样小,还说是个染病的呢。依我瞧着,大抵是个黄花大闺女!”
“老兄,还是你见多识广,我看也是差不离!”
篝火吞吐着火舌,想要把尹却倾周身的一切都侵蚀。
她的四肢被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拽起,众人高声欢呼着,将要把她抬入篝火中心。
“不要,不要……”却倾怕得连话也不敢多讲。
她总仿佛感到鼻尖萦绕着的,不单是女人浓烈胭脂气、男人身上的酸汗气,更有些毛发被烧焦过后,散发出的浓烈臭气。
尹却倾绝望地闭上双目,任凭泪流如泉。
她察觉到有人正在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分明感到自己不痛不痒的挣扎致使那些可憎面孔,更加鼓舞和不堪。
好吧,这一次却倾终于愿意承认,她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好想娘亲,只有娘从来不会因为却倾无能就抛弃她,更不会任她为人欺凌。
在这种时分,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爹爹,当初真是为着却倾不能化为鸟态,便抛弃了她们母女么?
长出双翅,真有这么要紧么?
“放手,她,我要了。”
那是却倾第一次听见江端鹤的声音。
冰冷,音调平平,不着一丝感情色彩,与却倾曾听过的所有人声,都有所不同。
方才攥着却倾的几人,都回身向他看去。
闻说此言,纷纷松开却倾,将她丢在地上。
“江执戟,您也喜欢来这种地界?”
方才砍去冯小果脑袋的军官上前,揉搓着双手,讨好道。
您也喜欢?
男人总是喜欢承认自己的卑劣,并试图将所有人都拖入卑劣的行列。
江端鹤瞥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只是向却倾走去。
“冷吗?”
他脱下外袍,披在惊魂未定的却倾身上。
尹却倾胆惧着缩成一团。
在此时的她眼中,江端鹤同方才撕她衣服的人毫无区别。
但他只是脱下自己的长袍,替她披上,便回身离去。
随后,一个身着黑甲的女人向却倾伸出手。
“起来吧。”
这便是臧禁知。
见江端鹤要走,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
“江执戟,就走了,也不跟大家伙一起玩玩?”
“就是,被您这么一出闹得,我们可是没有好戏看了。”
江端鹤只一味向前,并不理会几人言语。
“江执戟已有美人在侧,何必还抢兄弟几个的?”
不知哪个没长眼的问道,还向着臧禁知吹了一声口哨。
“方才他们欺负你没?”臧禁知向着却倾问道。
“唔……嗯,嗯。”却倾怯懦着,微微颔首。
臧禁知看出,这姑娘大抵不知道,“欺负”二字,还有什么旁的意思。
她复又问道:“在地上那个,是你朋友吧。”
“是,是……小果姐姐。”
“好,回去你就跟江端鹤说,我是为了给你朋友报仇。”
臧禁知拍了拍却倾窄小的肩膀。
却倾不明所以,但也点了点头。
她甚至不知道江端鹤是谁。
未有几时,臧禁知便飞身而去,将方才对他出言不逊的男人打翻在地。
刀光剑影之间,其人的舌头便掉落在地。
就像方才,冯小果的头颅飞落一般。
“刀不要了,给你们吧,功夫练成这样,是该有几把好刀。”
臧禁知抬手,将手中的黑铁刀丢在地上。
她复又走回却倾身边,打理着有些凌乱的前襟。
背后是那人嘶哑的哀嚎。
“走吧。”臧禁知对却倾说道。
江端鹤转过身,将一切尽收眼底。
“是,是帮却倾报仇。”
尹却倾躲在臧禁知身后,颤声嗫嚅道,声音细弱蚊蚋。
但江端鹤还是听见了,并且听得十分清楚。
“原来你叫却倾,走吧。”
直至三人走到马车边,却倾才又悄声问臧禁知道:“方才那样可以吗?”
“姐姐你会受罚么?”
臧禁知看了她一眼。
“不会,不过这男的算是完了。”
不知怎么,听过这句后,却倾便像是踏上云间,渐渐浮起。
“尹却倾,你怎么了?快醒醒!”
却倾艰难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臧禁知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