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讲一句都觉累舌；遑论争取。

我同相亲对象讲真心话，“我不是害羞，可能是不愿意讲，不敢承认。但现在，我好像突然明白自己的心了。”

空气突然凝固，气氛十分尴尬。

--这种真心话适合藏在肚子里，不必亟亟去在人群中寻共鸣。

嚼一嚼天气即可，诸如摸不到的脑回路、心里话这般沉重的话题，自己在孤夜咀嚼为宜。

仔细想一想，我抱持这种心态，过活了二十多年。

并未觉得不妥，亦从未问自己有没有想要的。

但其实真的不知道吗？自然是知道的，我连这里十月的晚风都喜欢，本地的地名也总让我喜悦，但我更想读研究生，不然工作起来不至于这么辛苦。

我有喜欢的，有想要的，并不是说什么都可以。

我工作时常常不开心，是因为我没有处在我喜欢的地方，我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我的身体感觉到了，并且早就感觉到，现在又反馈给我的意识。并且早就感觉到，现在又反馈给我的意识。我大概是觉醒了。

回家睡觉。

睡一觉醒来，下定决心，来年汲取经验、教训，再考。

工作照做，梦想悄追。

总有意外掺入。

十月一国庆，表哥到家中做客，晚间借酒劲问我:“你是不是还在考研究生？”

表哥虽多，但这一位自小对我极好，我将他当作亲哥哥看待，自然不会诓骗他，如实答，“是。”

“你为什么考研究生？”

“我想提高自己。”

“然后呢？”

“使前途光明。”

“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假使你今年考上，三年后二十七岁，三十岁前要结婚，婚后终归要相夫教子，你考上研究生和不考上研究生有什么区别？”

“自然有区别，我可以仰赖自己生活。假使我离婚，生活不至全盘推过重来。”

“你还没有结婚，就想离婚之事。”

“离婚，是很正常的事，各方面风险自然要考虑到。”

“但你一旦结婚、生子，你的事业至少三五年要抛弃，三五年与社会脱节后，你的本科学历和研究生学历还有什么区别。多少人，婚后抛下自己原来专业。”

我摇头，“不不，我不一样，法律规定产假二百余日，二百余日后，我仍会回到工作岗位工作。”

“你现在这样讲，待有了孩子，看着那么可爱的孩子，你身不由己。”

“那是后话。”

“那就是说，你为什么要考研究生？”

我也不掩，另陈情，“除却我想，确实还有一事，三年前，我总成绩第七，那间学校、那个专业招六个人，有人在复试时又高称自己已被内定，我不甘心，我赌一口气，一定要考上。”

“你拿自己的青春去赌。”

“不不，”我摇手，“考研不类贩毒，我即可出气，又可提升自己，更重要是可实现自己梦想，是好事。”

“但你已经二十四岁。”

“不过二十四岁。”

“你二十四岁，你还在考研，你为了什么？”

“我为了自己。”

“你不考虑父母。”

“我承认我自私。”

“你不仅自私，另啃老。”

“我自力更生，在职考研；我不拒绝相亲、他人追求，考研并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实质影响。”

“那你结了婚再考啊，届时你和你老公爱怎样怎样。警告你，三十岁以后的男人，没有好东西。”

“那不一样，我工作两年后仍想考研，是因为没有人追求我、与我恋爱、结婚；我对现在的工作情况不满，看不到前途和钱途；恰好考研又是我未完成愿望，现今状况，是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造成，而非我所造成。”

和表哥的争论，没有结果，但谈话罢，我在床上辗转不能眠，思考几个钟，得到结论:今年，是我最后一次考研究生。

如果今年研究生再考不上，我就不考了。我会找一个人结婚，结婚次年生下一个孩子。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为什么要考研？

考上之后呢？

考了三次，都未考上；再考下去，只是蹉跎人生。

二十四岁，还不考虑结婚生子，是罪过。

如果有差不多的人，就结婚吧。

就是满足了愿望又怎样，接下来怎样？考虑父母家人了吗？是自私表现。

不过是赌一口气，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赌这一口气。

再不结婚，等三十岁，成大龄剩女，和三十岁后的男人结婚。

三十岁后的男人，没有好东西。

虽然三十岁前结离婚的，也不在少数。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