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与笼中雀
未央宫,只留下小舟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肃羽昭一脸丧气地瘫坐在地上,小舟便陪她坐在地上,“好啦,别丧了,不过才五日,你看我,连宫门都出不去,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皇宫里的公主是不被允许出宫的,还被要求端庄肃穆,但肃羽昭偏是个例外,不仅舞刀弄枪,还有出宫的特权。这一部分归功于皇后的宠溺,一部分也是肃羽昭自己有练武天赋,还拜了行渊王为师。行渊王还未前往边境驻守前,肃羽昭时常出宫到王府学武。
肃羽昭托着腮,问道,“当公主真的有这么好吗?”小舟不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这些做公主的,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天天跟被供在祭坛上的花一样。我从前觉得读书人最是无用,天天只知道写酸文,但是他们写的文书可能救了很多人的生计,他们每次冒死也要说出口的谏言可能挽救了君王致命的错误,还有他们拟出的每一道政策可能考虑了千万次全国上下的营生。我跟他们比起来,文不成武也难就,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个。于国无用,于民无益,就算没有我这个公主,好像也不碍事,反而更省了国库。”
小舟在地上坐着麻了,便爬上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才道,“可是你已经看过很多我没见过的,你见过养鸡场和造纸坊会因为水质打起来,你还会为了一个小吏去刺探六部之事,你见过百姓们的生活。”
“可是这不够,”肃羽昭也坐上了塌,“如果我不是公主,我更想像师傅那样,做个镇守边关的武将,在沙场上金戈铁马。”
这次换小舟托着腮了,“阿昭,即便你是公主,也不妨碍你去做你想做的。其实,我更希望你以公主的身份,闯出自己的天地,这样对于我,对于天底下的女子,难道不是更好的榜样和激励吗?母后从小心疼你,给你起名羽昭,是想让你将自己的羽翼终有一日昭示给世人看。而我就不一样了,挽舟挽舟,我的命运必然是要一生都被系在这皇城中了。”
“那如果你不做公主了,就没有自己想成为的人吗?”
小舟摇摇头,“我不似你,你从小便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从出生起就只会做公主,除了公主,我做不好其他的人。阿昭,你会是那大漠里的鹰,而我,做好这笼中的金丝雀就够了。”
肃羽昭沉默不语,小舟却开怀一笑,“怎么了嘛,做公主吃穿不愁,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远嫁和亲。你要是以后真成了边将,打不过敌国,我就帮你去和亲,也不算辱没了百姓们缴税养我这没用公主这么多年。”
肃羽昭捂住小舟这越说越离谱的嘴,两人叫着扭成一团,“你这小嘴净说些没用的,我这么厉害怎么会打不过别人。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你别想去和亲。你这小金丝雀就乖乖在我身后被我护着吧。”
于是一只鹰和一只小金丝雀扭打完,又像往常那样并排瘫在榻上,肃羽昭绞着头发苦恼道,“我方才还和别人约了明日见,转眼就被禁足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怪我言而无信。”
小舟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谁?是不是徐司丞徐大人啊?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也跟他在一起啊。”
肃羽昭一拉被子,将两人都蒙住,利索翻身,斩钉截铁道,“睡觉!”
五日的禁足就这么堪堪熬过去。
当肃羽昭再走到监察院门口时,往日肃穆的大门口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她艰难地往里面挤,只听周围人议论道,“太可怜了,你说说这两个女子,青天白日的,怎得就被杀了。”
“可不是,听说啊,三天前那大汉敲响鸣冤鼓时,写的诉状上面可说的是先奸后杀呢。”
一旁的人啧啧感叹,“有个当官的爹就是好,大白天的就敢把人姑娘家拖走,还做出这种事情。”
“对了,这案子不是三天前监察院就接了嘛,听说还是今年那状元郎审理,今日怎么了,怎么监察院又这么热闹。”
“听说啊,是刑部来人了,说要把这桩案子转走,还带了好大一拨人来示威呢,那状元郎看着是个读书人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还敢跟人家硬碰硬呢,这不,里面吵起来了。”
肃羽昭终于挤了进去,身上的衣服都被挤得皱皱巴巴,她一瞧里头的情况,刑部侍郎带了人来监察院提拿具状人和一并文书,身后跟着的一大波人瞧着个个都是好手。照理说此等案件应是京兆府先接,谁知具状人告到京兆府却被说是无稽之谈赶了出去,只好告到了监察院,刑部多管朝廷案件,此等民案应由监察院审理。刑部若要接手,除非此案上升到五品以上官员涉案,或是有圣上的亲笔文书。现下该案一还未断论是否有官员涉入,二无依法文书,徐舜臣便抓住这一点,据理力争。
“侍郎大人,既无圣上亲裁,如此强硬想要将具状人带走,可是已经承认了该案中有朝廷要员涉入?”徐舜臣一手拦在刑部侍郎面前,露出了一截手臂,上面有一道堪堪结疤的伤痕。
“徐大人,如此耗下去对你我都无益,若你一意孤行阻拦刑部办事,就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