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〇六

谢姣身体里的秘密，是杜霁欣发现的。位高权重，消息灵通的班长大人，总是可以拿到一手资讯。

3月7日，周五。作为学校的优秀女教职工代表，春风得意的袁老师去报告厅参加了妇女节表彰大会。杜霁欣作为班长，殷勤地留在办公室里替班主任整理满桌子的康乃馨。

杜霁欣在抽屉里翻找剪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份班级同学入学体检的汇总报告。这份报告，详细记载了有特殊病历的学生名单。第一页，首当其冲，就是谢姣。

中午，在食堂三楼的西南角里，206寝室的四个人如往常一般结伴吃饭。惊魂未定的杜霁欣，迫不及待地跟其他三人分享了震惊自己的大秘密。

除了严重的烧伤，谢姣的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秘密。那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鲍骊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吓得两根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不是说这病，跟艾滋病一样的传播途径吗？”

坐在她对面的金倩倩丝毫不慌，自顾自地喝着珍珠奶茶。“艾滋病，也不是直接致命的啊。它是在破坏了人体免疫系统以后，让你死于各种并发症。”

大惊失色的鲍骊，连连摆手。然后，她绘声绘色地给姐妹们讲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我大伯家的女儿，也就是我堂姐，在新加坡念书。去年，跟她一起合租的室友，一个长相甜美的台妹。也不知道是被下了降头，还是中了情蛊……”

这充满荒诞色彩的夸张表述，一下子就勾起了其他三人的好奇心。杜霁欣和林意涵，面面相觑。金倩倩丢下奶茶，洗耳恭听。

“有一天，她突然就网恋了一个在泰国打工的菲律宾人。然后，书念到一半就不念了。要死要活地，非要跟那人私奔。还带着家人给的生活费呢，怎么劝都劝不住。”

“后来呢？”听得入神的金倩倩，忍不住凑近了脑袋。鲍骊条件反射地后仰，无奈地摊开双手。“再后来，就听说那个女孩儿在芭提雅的夜场上班，染上了艾滋病。”

杜霁欣默默听完，表示怀疑。“太扯了吧？除非那男的，长得像莱昂纳多。”金倩倩皱着眉头，将信将疑。“她的家人，怎么会同意她休学的呢？”

林意涵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是不是那个男的特别有钱？”对面的杜霁欣立刻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反驳。“有钱的话，怎么会让女朋友在夜场上班？”

“你们别叫得这么大声呀，我也只是听说。”鲍骊环顾四周，压低声音。

“道听途说而已，逻辑漏洞太多。”杜霁欣端着番茄蛋花汤，回味着剧情。“反正，我不信。”林意涵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倒也不见得是编的，可能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

“我的傻妹妹呀，你也太天真了吧。”金倩倩一边不住地摇头，一边戳着不锈钢餐盘里的红烧带鱼。“要我说，她八成是被东南亚的人贩子给拐跑了。”

“所以啊，还是小心点儿好。”鲍骊拿了一双干净的新筷子，重新落座。然后，她压低声音，叮嘱着其他三人。“你们几个，最好也离谢姣远点儿。”

旁边的林意涵，皱了一下眉头。“可是，健康教育课上不是普及了吗？乙肝病毒健康携带者和乙肝确诊患者，是不一样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呀。”

鲍骊连连摇头，表示害怕。“别提了，我小姨家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妈妈的同事的二表舅，就是得乙肝走的。”鲍骊说完，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我妈怕我传染上，至今都不敢让我和我小姨家的人多来往。”

“你妈，可真能虚。”杜霁欣拍着肚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你小姨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妈妈恐怕都没见过她同事的二表舅吧？”

鲍骊捂着眼睛，慢慢张开指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爱信不信。”

“就算是乙肝，现在也是可以治的。看你那贪生怕死的样子。”金倩倩拾起一根筷子，敲着鲍骊的额头。

鲍骊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林意涵也忍俊不禁。“你可能还没被病毒感染，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4月20号，星期天，谷雨。林意涵从市区的家，回到了金城一中。她拎着满满两袋水果，走进了206寝室。

林意涵刚一进门，就看见金倩倩站在门口对着鲍骊破口大骂。“你背越式跳高，在田径场上还没跳够吗？天都黑了，你打什么鸡血？又想在宿舍里作妖？”

金倩倩的刺绣锦缎被面上，落满了从上铺床板抖落的灰尘和木屑。她摆在床头的泰迪熊，也不得不向命运低下了可爱的头颅。

杜霁欣斜躺在对面的床铺上，枕边摞着全套四大名著。她盯着鲍骊新买的盗版书，一本《韩寒郭敬明全集》。然后，她抖了一下眉毛，忍不住轻笑出声。“哟，这盗版商还挺懂。”

鲍骊听到动静，得意地探出脑袋，扬了扬手上那一本厚厚的劣质刊物。“今天跟我家阿辉逛老街夜市的时候买的，十块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