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 娘亲

我出生的那年，世间并无大乱，朝中和边境也是一片祥和，用骗子叔叔的话来说，我有福的很，出生于一个风调雨顺的年代，一生可平安度过。

骗子叔叔？他肯定不叫骗子啦，至于姓甚名甚，大概只有娘亲知晓。

娘亲本是千金小姐，家族男丁兴旺，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家里长辈自是疼得紧。娘亲幼时有一个玩伴，是隔壁将军世家的张大公子，比她长五岁左右，娘亲小时候还被他抱过。当时祖父开玩笑说不如两人就此定亲，娘亲那时候还小自是不懂得，也未放心里。谁知张家的大公子十分重情，一直守着娘亲到他二十一岁那年，后来就随着张家老将军去边境驻守，一别至今未归。娘亲却不知怎的，十六岁那年本是要和一位刘姓公子订婚，却自己跑到祖父面前说已有身孕，祖父褪去左右给娘亲把了脉，差点把自己给气的背过去。再后来就是娘亲带了些宝钿斗钿之类，从大院里跑了出来，找了个没人认得的小村子定了下来，后来生下了我。

关于这个村子，真的是很奇特。娘亲当时不知怎的进入的山中，只是说遇见一只长着胭红耳朵的兔子，起初娘亲是想把兔子抓住烤了，但是一直抓不到。娘亲又是个极固执的人，非要抓住不可，就跟着兔子跑了起来，后来兔子不见了，却进入了桃花村，自此也就按定了下来。

娘亲一直觉得多亏了那只胭红的兔子，这才找到这民风淳朴环境祥和的村子。她遇到那兔子时已是离家第五日，虽然那时孩子已足月，但也是危险的很，稍有不慎就会滑胎。娘亲又固执得很，白天一直不停歇的赶路，只有夜晚才歇息，吃的食物也不甚可口，身体已支撑不了多久。若不是那时进了这桃花村，怕是保不住我。娘亲坚信我这条命是那兔子给的，于是非要喊我小兔子小兔子，后来是骗子叔叔觉得我一姑娘家叫这个名字不妥，这才改成了叫小胭。

娘亲刚到村子的时候一无所有，居所和饮食完全没有头绪，若是拿着金钿去换又显得唐突，所以做了许多小兔子的香囊送给村民。村民们觉得娘亲挺着大肚子还要维持生计着实可怜，于是这个帮忙种田，这个帮忙修葺房屋，几天的光景就帮助娘亲回归生活正轨。

村子里的人向娘亲问起来我俩的身世，她就只是哭也不答话。娘亲本就生的娇小可爱，不熟悉的见了娘亲只觉得让人欢喜，加上手艺活精细，看起来脾性也很好的样子，所以每每一哭，村民们就只觉得她可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娘亲的家庭被旁人拆散，夫家也十分狠心，将娘亲这个发妻驱逐出来，娘亲一个弱女子还带了个孩子，太可怜了。

娘亲可不可怜我不清楚，只是娘亲每次说起这件事，都笑得直拍骗子叔叔的大腿。

骗子叔叔是娘亲在怀我的时候认识的，娘亲从小便和祖父研究草药，有几次因随意尝药，都是被祖父险险从鬼门关抢了回来。许是这个原因，娘亲的体质特别好，身体自带着药香。娘亲有次去山上采皂斗和紫草，遇见了神志不清衣衫不整的骗子叔叔，骗子叔叔大概是受伤许久了，见到我娘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许诺要给她什么奇药之类，娘亲见骗子叔叔长得还不错，就把他带了回来。谁知骗子叔叔这人十分过分，自此就和娘亲十分熟稔，过个四五天就要来一趟。

骗子叔叔人是挺不错的，就是非要说他那奇药是真的，说是什么可以返老还童，长生不老，非要送我当见面礼。

娘亲简单的拿去研究了一下，成分确实无害，几味药草之间也并不相克，也就在骗子叔叔念叨的时候并不反驳他。

骗子叔叔喜不喜欢娘亲我不知道，但是我是觉得娘亲一定喜欢张大公子，娘亲一直说张大公子多么多么的好，也从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

这个时候骗子叔叔就会问我觉得张大公子如何，我觉得娘亲这么久了还喜欢，那肯定是真的喜欢，那我就也喜欢。

骗子叔叔听了以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的在屋子里转悠，然后就飞出去了。

我觉得骗子叔叔这副模样好笑的很，就学着娘亲拍着腿笑，笑着笑着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一抬头是娘亲皱着眉头的样子。

娘亲也不总是开心的，偶尔骗子叔叔走得时候，娘亲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骗子叔叔也不总是那样好玩，十岁那年，骗子叔叔来找娘亲，身上有种我不喜欢的味道，脸上也十分难看。不知他说了什么，娘亲听完后手里的金凤糕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娘亲抱着骗子叔叔哭了好久，我也跟着哭，金凤糕多好吃啊，都脏了，每一块都摔坏了，沾上了泥土。

我一边哭一边去捡，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吃的。娘亲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嘴里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只知道那天我们都哭的很难过。

骗子叔叔一直说着一些跟他走的话，娘亲没有吭声，只是红着眼睛看我。

我有想过，如若那天是要带我们走的话，我是愿意的，我想要和娘亲一直在一起，即便是多了一个骗子叔叔也没关系。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那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