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识她
‘孤’,连太子殿下的皇明珏都偷了去......”
“去你的,这皇明珏是孤的!”棠昭纵然此刻已经知晓此处不同寻常,可也难忍被人诬陷偷盗,右手执鞭往站在不远处地李策脸上一打,刷出一条深深地血痕。
她这一动,细长白皙的颈侧被剑锋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要不是子书琅哲迅速抬手移了剑,怕是要触及内里。
李策捂着脸不敢置信,他和子书琅哲嚎叫道:“王爷,您听见没有她说的话?何况您的剑还架在她颈侧,众目睽睽之下,她都敢谋杀朝廷命官,简直胆大包天。”
“是猖狂得厉害。”
这种情况下,还能因为别人的言语动手,要么是活得太顺,从未受过闲气;要么是蛮横无脑。
但显然,这姑娘是前者。
子书琅哲将意水剑重新向棠昭的肌肤贴得更近些,却仍未伤到她分毫,他说:“本王对这姑娘有兴趣得紧,若本王执意将此人带回翊亲王府,又该当如何?”
李策本就不会将这人交给翊亲王,现如今挨了一鞭,更是不会轻易放手,他仗着身后是东宫,语气愈发强硬:“此人此事,涉及储君,还望王爷三思。”
子书琅哲沉默片刻,收回剑,几乎在这瞬间,侯在一旁的左卫军忙上前将棠昭制服。
“李大人,本王稍后便去东宫,同殿下要了此人,想必殿下这点薄面还是会给本王的。这姑娘,现在什么样,稍后本王来接时,希望分毫不差。”
棠昭被关进南都府衙死牢中,她靠在墙角,用斗篷将自己裹紧些,她将头埋入膝间,子书琅哲的态度一举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的乌金鞭、秋霜剑以及父皇母后赐给她的皇明珏都被收走,她什么都没了。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离奇荒诞之事,从未。
直到此刻,棠昭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穿戴齐整,可她昏厥前分明是换了寝衣,卸了钗环。
两样武器更是高挂墙壁上,并未放于身。
这儿绝不是她所认知的黎朝。
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一瞬间,她意识到,白茫天地间遇见的那个世家少主,所言或许皆为真。
对面牢房的男人好奇万分,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身上随便一物件都价值连城,定是贵族女子,瞧着年岁还小,也不知犯了何事能进死牢。
他问:“喂,小姑娘,你这年纪轻轻犯了啥事。”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送饭的官吏正巧路过,在他们牢房前放下碗筷,里面罕见放置几块猪肉,除夕夜,连他们这样的死刑犯都能尝点荤腥。
小吏刚当上狱卒没多久,还不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嘴一快就吐露了:“她犯得事可比你大多了,偷了太子殿下的皇明珏,冒充皇室。”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嘶,敬佩又同情地看了棠昭一眼,没再说话。
谁料在角落的姑娘突然起身奔到牢门处,小吏正向里递饭食,便被一把抓住衣袖,他听见眼前这位姑娘急切地问:“现在是什么日子?”
狱中昏暗,惟有墙壁之上几站灯火随风微微晃动,温热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眼波流转中尽是期盼,许是受惊的缘故,唇色苍白,可也难掩其美貌。
面对如此近在咫尺的美人,小吏不受控地咽了下口水,说:“除......除夕。”
“哪一年?”
小吏疑惑地看着棠昭,“建宁,建宁十五年呀。”
小吏说完,就看见这姑娘原本满含期望的双眸瞬间黯淡,拽着他衣袖的手也松了力道。
建宁十五年除夕夜宴,她明明还同凌渊夜话,怎会身陷囹圄。
一阵阵画面闪过,她莫名出现在钟离府马车上,遇见所谓自云州来的钟离绝,那人属下说他家少主身份尊贵;李策带兵围堵拿下她;阿舅看她如同陌路之人。
她彻底信了,他们说得是真的。
那她呢,无人识她,她究竟是谁呢。
她做了十五年的帝姬,她怎么会不是她。
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棠昭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人,钟离绝。
她那样莫名其妙地出现,钟离绝当时也是生疑的,她总觉得,若是求助于钟离绝,或许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而那莫名其妙的信任,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
满香阁,对,满香阁。
拿定主意后,她一手扶住木栏,略略稳住后,低声对小吏说:
“烦请你前去满香阁告知掌柜的,我与云州钟离绝乃生死之交,此番是随钟离绝一同入南都的,若是不信,大可去查,看看钟离绝是否在南都境内。”
她生平第一次去信一个陌生人,还是这样一个之前从不相识的人,这是一场赌,她没有别的办法了,棠昭苦笑,哪有帝姬沦落到这般田地的,古往今来,想来也就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