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
“上汤焗......”
“够了!”阿里乌面色铁青,“你们当我傻吗?寻常人谁会花那么多钱在一顿饭上?”
谢景澄幽幽叹了口气,接话道:“寻常人自然不会,但钱财在下这等将死之人眼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是要在离去前好好享受一番。”
阿里乌:...... 这沉迷奢靡享乐的病秧子!
他肉疼地又掏出了所剩不多的银票,数了一半放在桌上:“这次总够了吧?”
杜沁然用眼神询问谢景澄:酒楼的启动金凑够了吗?
谢景澄估摸了下,剩下的钱估计正好够阿里乌待会儿结个账,遂颔首。
银钱到手,杜沁然也不再多作纠缠,收了钱便推着谢景澄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继续演,把“贫穷夫妇”的标签刻进了DNA。
这一切本该是个完美的计划。
但杜沁然今日出门前恐怕没看黄历。
不远处,林若寒上了楼后瞧见刚从包厢出来的两人,照惯例开口嘲讽道:“哟,来自家酒楼蹭吃蹭喝啊?”
这话一出可就大事不妙了。
刚在包厢旁坐下的阿里乌眉头一皱:自家酒楼?
杜沁然懊恼扶额。
有了神队友,却逃不过猪队友。
她狠狠瞪了林若寒一眼,也来不及多加解释,推起谢景澄撒腿就跑。
等阿里乌终于反应过来要去算账时,两人已经溜得没踪影了,只剩林若寒一个人在原地。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杜沁然他们跑什么啊?”
一转头,她险些撞到了阿里乌身上,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里乌眯了眯眼,神色莫测地一字一顿道:“杜、沁、然?敢耍我,你们给我等着。”
***
回到太尉府已是傍晚时分,千里夕阳暮,潋滟彩霞染红了早月。
杜沁然仍沉浸在凭借自己的本事(坑蒙拐骗也算)赚到了第一桶金的喜悦里,美滋滋地数着钱:“夫君,世界上有三种辣。小辣、中辣,和你太厉害辣!”
这演技、这脸、这身材,放在娱乐圈都得是个王炸般的存在。
谢景澄温和笑笑,深藏功与名:“是夫人教得好。”
不过......
“夫君,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受欺负了也默默忍受的软和性子,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啊。”
杜沁然揶揄他,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
她隐约窥见了谢景澄深藏的另一面,就像是勘破了他的小秘密似的。
谢景澄却道:“嗯,若换做平日,我自是不会与柔然使者争这一口气。”
他一般会直接挑好日子,送他上路。
“嗯?”杜沁然疑惑挑眉,“那今日是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这么会,”谢景澄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莞尔道:“我今晚还要与夫人共赏这片月色,向往如斯,谈何心情不好。”
他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杜沁然心里却打起了鼓。
赏月?
糟糕了,她太得意忘形,居然忘了这茬!
她的心“咚咚”跳着,抿唇看向谢景澄淡然的神情,深吸了口气。
万一到时候撞上了谢韫礼,那纸条的事情就要穿帮了啊!
万幸的是,谢韫礼并未在纸条上写明见面地点。
太尉府那么大,她到时候随便拉着谢景澄去个犄角旮旯,他们俩应当...... 碰不上吧?
想到此处,杜沁然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她平复了下情绪,随口回应道:“那就是看那个使者不顺眼咯?说实话,我看他那面相就不像个好人,你看他......”
“夫人。”
谢景澄首次打断了她。
杜沁然仍有些心虚,被打断了也完全不生气,乖巧应道:“嗯嗯你说。”
“没有心情不好,并非看他不顺眼。”谢景澄嗓音很轻,每个字却都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她心尖。
他眸中似藏着一汪清泉,平静又温柔,缓缓道:“我今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夫人不高兴了。”
但凡这番话换个人来说,杜沁然都会不走心地笑笑,或者会夸张地大叫道“你好油腻啊”。
可偏偏,说这句话的人是谢景澄。
她便觉得他这番话好似发自肺腑,每个字都那么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相信他。
应该...... 是出于对妻子的责任吧?
杜沁然如是想,但心跳在那一刻还是无法自控地漏了一拍。
她真的从没见过像谢景澄这样温柔的人。
是轻拂湖面的晚风,是凛冬初融的白雪,是高山汩汩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