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天大的人情
陆纲、杨邺和淮音三个人被带回了守备衙门,大堂上已经摆好了三条板凳,正是给他们准备的,一人分得一条板凳,脱了裤子趴在板凳上,各自打了三十杖。所幸,下手的人都是平日一起当差的,木杖起落之间没用多少力道,只除了些皮肉上的疼痛倒是没什么大碍。三个人挨了杖罚,守备大人就免了他们这几日的差事,摆手让他们回家休养。
三个人一路搀扶着往回走,杨邺家的媳妇柳霜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了,一直守在巷子口,这时候连忙迎上来一把将杨邺搀住,周身上下地打量着他,她颤抖着秀眉,眼眶泛着红,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担忧,杨邺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嘴里一直说着没事没事,不疼不疼,然后又回过头冲着陆纲和淮音得意地挑挑眉,似乎在说你们两个单身汉子可没有媳妇疼吧。柳霜朝他们两个人歉意地笑笑,赶紧搀着杨邺回家去了,那一高一矮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看得陆纲和淮音两个人羡慕不已。
淮音叹了口气,说:“还是娶个媳妇好啊,能心疼人。”
陆纲说:“你不是看上公主殿下了吗?”
淮音讪讪一笑,说:“我那不是一时胡言乱语嘛,我怎么敢肖想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再说,就算公主愿意嫁给我,我也养不起啊,杨邺说了,我这一辈子赚的钱还不够人家一顿花销的。”
陆纲抬手,在淮音屁股上一拍,疼得淮音顿时就龇牙咧嘴的,嘴里直叫唤着“疼疼疼”。陆纲没好气地说:“你这哪里是不敢肖想,你这分明是肖想过头了。”
淮音有点委屈地说:“我想一想又不违反哪条律法军法咯。”
陆纲说:“那倒是,况且人生际遇变化莫测,如果真有哪一天,你娶上公主了,我也不会觉得太奇怪。”
淮音反而不好意思了,拽上陆纲,说:“我们回吧。”
陆纲没有动,他偏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淮音,淮音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就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陆纲说:“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孩,有问题吧?”
淮音心里“咯噔”一下,讷讷地说:“一个走路不看路的小男孩,能有什么问题。”
陆纲说:“他撞到你身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也听到了,那一道白晃晃的光,还有银锭掉落在地砖上的声音,那五十两税银就是那个小男孩偷的吧,你认识他?”
淮音只好说:“我是认识他,那个小男孩以前也犯过几次偷盗罪,被我抓过。”
“那为什么要包庇他?”
“可是他偷盗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娘亲得了病,看病抓药的钱很贵,他和他娘亲就住在西市最往里的破旧巷子里,娘俩相依为命,我不知道那五十两税银是他偷的还是捡的,但一定是给他娘亲治病救命的钱,要我供出他,我……做不出来。”淮音反过来问他,“你呢,既然知道我在包庇他,你怎么不说?”
陆纲说:“怎么,就许你有一颗善心,我就没有?我猜想你愿意包庇那个小男孩,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们是兄弟,我岂会出卖你。”
淮音不好意思地说:“不管怎样,我为了那个小男孩,差一点让你和杨邺和我一起陷入险地,差一点人头落地,是我对不住你们。我有资格替自己的命做主,却没有资格做你们的主,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欠你们俩一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陆纲笑了笑,说:“看你说的这么认真,等哪天我来找你讨还这个人情,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淮音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的。”
陆纲又说:“我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有没有将那五十两银锭花出去,你得赶紧去看看,在他花出去之前阻止他。”
“为什么?”
“那是运往国库的税银,每一块银锭底下都刻有字样的,一旦花出去,被追查到了,那个小男孩就是人赃俱获,连带着我们都得遭殃。”
淮音一拍额头,说:“对啊,你真是提醒我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他捂着疼痛的屁股,一瘸一拐偏偏又脚步匆匆地往那个小男孩的家里赶过去。
小男孩的家就在西市最深处的破旧巷子,巷子里有大杂院,贫民窟,也有一些没有拆除的摇摇欲坠但是勉强能住人的老房子,住在这里的都是这座城里最穷苦的人,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淮音赶到的时候,刚好就看到那个小男孩坐在自家门槛上,东张西望的,好像在等待什么,小男孩一见到淮音就吓得往屋里跑,淮音大声喝道:“站住,你跑什么!”
可是小男孩已经没影了,不知道藏到屋里哪个角落,淮音也没有进去,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屋里传来的女人的咳嗽声,非常剧烈的咳嗽,仿佛连心肺都要咳出来。
淮音说:“你快点出来,你不出来的话,我就怕我一不小心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知道,这个小男孩在外面做的事,十有八九是瞒着他病重的娘亲的。
不一会,小男孩果然就乖乖地出来了,他一步一个迟疑,眼巴巴地瞅着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