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中,衬出了几分的“妖冶诡异”。
谢元还以为他这是难受极了,便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担忧地唤了他一声——“王爷?”
裴卿辞回了神,冲他展颜一笑,道:“谢伯,不碍事,我这副身子就这样,这么多年了,难道您还没看习惯?”
他又冲着谢元勾了勾唇角后,便转过头去,伸手用手背探了探那孩子额头的温度,接着又将手背挨到自己的额头上,自己觉磨着他的温度好像退下去了些,但却不甚确定,便让谢元再替他看上一次。
谢元原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他了解裴卿辞的脾性,于是便依着裴卿辞去拿手搭了搭那孩子的额头,然后回道:“是退了,王爷。”
裴卿辞听闻此言,才算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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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燃起一片火光,阵阵脚步声传入耳中,逐渐清晰。
裴卿辞察觉到动静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便见两名轿夫抬着个两人小轿匆匆而来,还没等他看仔细,一个人便从轿子里滚出来,当下就往他脚前一跪,一连串地磕了七八下,哭嚎道:“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裴卿辞倒也没被他这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动作唬着,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曾施与,由谢元搀扶着他不紧不慢地起了身,任凭那位“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县令大人以头当槌,以地为鼓地在他脚前“咚咚咚咚”地敲个不停。
天黑得像是扣了个大碗在头顶,又罩了层厚重的黑布,阴沉沉得让人觉得好不舒服。
有人翻出了些未燃尽的蜡烛,借了残垣上蹦跳着的火星点上,抬眼所见,满目疮痍,一个恍惚间,竟好像已不再人世,而是来到最痛、最苦的阿鼻地狱。
偏巧叶梧也赶在这时前来复命,裴卿辞开口让他起身,余光瞥见跪在他旁边的县令,才顺带着说了句:“县令大人也起来罢。”
那县令闻言,不敢起身,只是拿袖子草草揩了揩面上的血后,低眉敛目地跪在原地。
裴卿辞不再理他,只瞥了叶梧一眼,问他道:“如何?”
“回王爷,除卑职军中一人葬身火海之中,其余人马车驾均无事。”叶梧将两只手抱拳推于身前回道。
裴卿辞在他跟前站定,细细地左右端详了他好半天后,才一字一顿地慢慢从嘴里说出一句,“都护御下有方。”
这句话分明是夸赞,可却令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打了寒颤。
叶梧的脸刹那间失去所有血色,纵有火把的暖光晕着,却还是面色如灰,他几乎快要站不稳而跌倒,却又自己使着一股劲儿强撑着。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缝见还留着些因太过急促而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的血迹。
那血里带着的温度仿佛还未冷去,灯芯儿一般炽热地灼烧着他的手和他的心。
裴卿辞只当看不见叶梧的变化,“那人可留下些什么?”
叶梧再次跪下,从怀里掏出来个一指长的木质信筒,双手高举于头顶,为裴卿辞呈上。
裴卿辞接过,打开看了几眼后,便又将里面的信件装好,收于袖中,对叶梧道:“回京之后,都护记得好好告劳其家属,人家替我们上阵杀敌,我们断不能亏待了人家不是?”
叶梧见此,沉着声往下一磕,道:“是。”
裴卿辞转过身去,望着面前那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客栈,道:“这灰烬下埋着的,是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可惜,今晚本该死的人却不在那里。”
说到这儿,他突然回了头,垂眼看着半趴半跪在地上的县令,目光宛若一根长钉,将他钉在原地,“县令大人,你说呢?”
衣袖底下,他的手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血,他感受到疼,可疼得不是手掌,是心。
离去之时,县令斗胆拿眼睛瞄了他一眼,却不料这便于裴卿辞视线相对。
而后那县令竟是“扑通”一下瘫倒在地,两眼一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