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演

、气势恢宏。直到陈思礼缓步上前，将手掌轻轻附在圆盘边缘，她脑海中的茫然才在一瞬退去——

哦，原来这圆盘也不过才三人多高，远没有到遮天蔽日的地步。

陈思礼虽是泰然自若，但对圆盘也很是敬重的样子。他的掌心处亮起柔柔的绿意，光芒一出，很快便游动过去，没入圆盘的最中心。是了，它的盘面并不空茫，而是有着一轮又一轮的环，环中又有指针，此时都直直地指向天空，不动、不转。

及至绿光完全消失，陈思礼手中起诀——叶琅风曾经不懂，但现在知道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手势统称为“诀”，都是与术法一一对应的，有的手诀并非必要，只是起诀能叫法术施展得更加精确、强横，而有的手诀则非做不可，后者又多是对应着威力强大、起源古老的厉害术法——这诀应当就是相当繁复的那类，陈思礼在瞬息之间就变幻了数个手势，指影翻飞，看得叶琅风……

手指都有点儿疼。

抱歉，肤浅了，但叶琅风悄悄在袖中试了试，刚将手指抻开又拧起，便感到一阵硬邦邦的痛。而她初初将手势恢复正常，便再度听见陈思礼轻缓而又凝重的话语。

“命数有定，请天盘引路，拨云。”

又是“轰隆”一声，继而便是一阵令人骨头酥麻的吱嘎声响。圆盘之中，指针未动，九轮圆环却全都转动起来。这一动，才叫人看得更加清楚：每轮圆环的边缘处，全都细细密密地刻印着极复杂也极玄妙的纹路，不像字，也不像画，它们更像是一种天地自然留下的印痕，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深意。

圆盘飞转，最后停顿在一声小小的“咔哒”中。

陈思礼走至圆盘正面，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而后才低声念诵起什么东西来。叶琅风正要凝神去听，却突地眼前一花。又是白雾，但这回是在往四周散去，浮台上的情景也跟着消失，她眨巴眨巴眼……

嗯，面前又变回了神情恍惚的曹子燕。

她好半天才回神，和叶琅风视线一对，挠挠头，面上浮出一层薄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却更像是兴奋的感觉还未散去。即便如此，她也没忘了给叶琅风解释：“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天盘……啊，琅风还不知道吧？天盘是星辰司堪舆院的镇院之宝，据说是上古大能用天外陨石雕刻而成的，用它卜卦，能够直接卜出天地间最真切的灵息，也就是说，它指出的答案一定是最有意义、最值得人去试的。比什么龟壳啊签筒啊都要好用。”

末了，又补上一句：“不过一般人也没能力去转动它就是了。”

叶琅风点点头，长见识了。

不过……她想起刚见面时的陈思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儒士般的人，会为上司突然塞来的事务而焦虑，会因三两小事而叹气，却也是个有着莫测本领的……大仙？

袖中忽然一阵，叶琅风回神，跟着其余人一同取出水镜。

为保仙演顺利进行，从众人在广场上集合开始，水镜就失去了许多功能，这是大家早就被知会过的事：仙演期间，水镜无法在星辰司的水镜台中问询或交流，只能与同个寝舍的队友外加一个星辰司坤灵院联络。再然后，便是接收星辰司堪舆院的指引了。

果然镜面泛起波澜，推出一封来自堪舆院的信件。叶琅风随手将它划开，便见着一段墨色字迹——

“仙演甲组第十三队，仙演地点：冥日山。”

“当地气候：湿热、寒凉，请生徒做好准备，定神静气，等待传送。”

叶琅风：……

等等，这山的名字如此古怪就罢了，气候为何是又湿热又寒凉？她忍不住皱起眉来，抬头，就看见身边三人也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但要问什么都晚了。

堪舆院的通知简直像是土匪强闯人家，已经抬脚踹门了，才迟迟喊出一声：“不许动，抄家！”

叶琅风只觉得浑身一重，仿佛被天地狠狠一挤。她两眼一黑，却又很快感受到一阵凉意。这凉意非是外间传来的感觉，倒更像是直接发自骨髓，带着一种阴森冻人的味道。

她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由站变坐。坐姿不大雅观，挺狼狈，或许是真的仓促，她两只手都撑在地上。但两手的高度并非一致，右手之下……

叶琅风垂首望去，就看见了一只碧青碧青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