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观
爬回来,不多不少、不远不近,正好停在了方才的位置上。足够了,它已然证明了自己是只了不得的小蛇,叶琅风愈加好奇,蹲下身来与它对视着:“你昨日……”
嗯,本来是想问昨日怎么突然消失、今日怎的突然回来的,但这问题吧,好像确实是挺难用肢体表述的。叶琅风停顿一下,改口:“你有什么事吗?”
小蛇就摆摆尾巴,尖尖一转便指向身后——
不出意料,是道观所在的方向。行吧,反正叶琅风本也有意要看看幄帐的情况,她想一想,轻声道:“你能不能帮忙出去看看?若是周围有人,你就点头,若是无人,你就摆尾。”
哧溜一下,小蛇那对近乎透明的翅膀张开来,飞了。它飞时比爬要快上许多,临到帐帘处便“嗖”地往下一钻,没扰动半分帘布。
等它迅速钻回来时,叶琅风也已经准备好了。簪子握在手中,黑白一体的墨笔塞在袖里,水镜则别在腰上方便取用,衣袖也都重新别过一道,更加轻便了。游青扑啦啦飞上来,熟门熟路地把自己往她手上一缠,大眼睛好端端地注视着她,一摆尾。
好,是没人。
从帐子底下钻过去之类的事,叶琅风自然是不会去做的。她快步来到幄帐正前,一挑帘子,先多确认了一次周遭没人,这才放放心心地出了去。内侧的触碰倒是不算碰,帘布垂下,之前还能够见得的幄帐登时便消失了。叶琅风退后两步,稍稍记一下位置,记住了,这才将手抬起来:“所以,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而后就见蛇尾一抬,无比坚定也无比明确地指向了道观。
幄帐没了,叶琅风与道观之间空旷一片,是连半点儿遮挡都没有的。要找借口安慰自己吧,好像也找不到。雷火根,雷火根,机缘险中求……她叹一口气:“好,走罢。”
小蛇便又颇高兴地钻进了她的袖子里。
其实道观与幄帐离得并没多远,叶琅风稍稍一绕,便也顺顺当当到了观门之前。说来也是奇怪,从远处看,这道观浑身皆黑,简直就像一块生成屋子形状的墨快,黑,且黑得没有一丝缝隙,光落下来了,都得被撕吧撕吧,吞得半点儿不剩。
可叶琅风此时靠近了,竟又觉出几分细节来。
这观有楹联,也有匾额,门槛、阶梯也是样样俱全。只是这楹联与匾额都半遮半掩的,不仅没堂堂地露出来,反是紧紧地贴着墙壁或屋檐,非得走近了方才得见。至于这两样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叶琅风脚步微顿,抬头一看。
匾额几乎是爬在了屋檐之下的,长长一块,字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抠挖去了,首字是个“无”,尾字是个“生”,再多便没了。楹联……要称它们是楹联,叶琅风都有些不大自信:两根细细的柱子立在门边,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给生生塞进墙里一般,实在古怪,实在别扭。甚至在叶琅风人在阶下,都还无法看清,唯有迈过阶梯,站到屋檐下了,这才能看到那两道彼此相对、朝向内侧的楹联。
柱是黑的,字是白的,同样是残缺不全的内容。一边是“生……不……来”,另一边则更加残破、更加可怜,可怜得只剩两个字——
“死去”。
叶琅风:……
真是掷地有声哈。她一声不吭,转头,就要走了。一直乖顺十分的小蛇却在这时闹腾起来,它“噌”地钻出袖口,蛇身缠住叶琅风手臂,两只小小的翅膀扑棱扑棱,拼力朝着观门飞去,似是想要直接将叶琅风给拖进去——
可惜毫无作用。
叶琅风步履极稳,一迈,就要回幄帐去了。小蛇又是扑腾又是拖拽,自个儿都快被拽成一条直线了,也仍是未能撼动她半分。眼看着某人都要走下台阶去了,它瞳中忽而有金光一闪……
“咚咚”。
这回不是游青敲的了,是从院子外头传来的。叶琅风一愣,敲门声刚刚止住,就又有少年人用相当大的声音喊道:“喂,里面有人吗——”
没有,怎么会有呢。
叶琅风不作声,外头的却好像还不止一人,一个喊了,无用,另一人便道:“我们昨天不是就看过了吗?韩述在里面来着,一夜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过不用管她,我们这么多个,难道还打不过她一人?走,先御剑上去看看情况,再试试能不能把这道观给破了——我觉得那特殊任务肯定和这里有关。”
糟,叶琅风一愣:她人还在外面,要是有人御剑来看,那就非得暴露了不可。但这时候要跑回幄帐里头,说实在的,好像也有些勉强……
进观吗?还是再争取躲回帐子里?
电光火石之间,叶琅风脑子里闪过许多选择。然而时势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去选:小蛇双瞳泛金,又是猛地一挣,诶,这回挣动了,叶琅风平地一个踉跄,整个人都往后一倒,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撑住身子。
最后却是手肘一痛,撞在了道观门上。
“吱呀”一声,门开,“吱呀”一声,门关。少年们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