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篇二十五

“嗯。”

贺憬回他，嘴角甚至轻轻勾了勾，虽然一瞬就抚平，但裴清风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想，或许贺憬也没他想象中那么无情，或者说眼前这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了。

值得高兴的事。

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了地，他整个人畅快起来，忽略那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心酸不谈的话。

“那她在哪？我去找她。”

“她在睡觉。”贺憬拦住他的去路，微微皱眉：“不要打扰她。”

“哎，行。”

裴清风畅快答应，又跑回灶台前，“我来帮你吧。”

“不用。”

“……”

瑶迦是闻到了面的香味，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对方的声音也恰好响起，“醒了？”

“嗯。”

她翻身坐起来，离床不远处的圆桌上，搁置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男人十分讲究礼数地背过身去，言简意赅地吩咐：“洗漱用品在你左手边的架子上。”

瑶迦朝着床帘子往外瞧，果真看到了矮架子的热气蒸腾的铜盆和毛巾，以及洗漱用的瓷杯和抹好竹盐的牙刷子。

准备齐全到挑不出错。

让瑶迦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反派捧着她在手心里宠的时候。

心情愉悦。

瑶迦翻身下床，衣裳窸窸窣窣，她抬眼间瞥见了背着身子的男人耳尖的红。

于是，玩心顿起，她勾着唇角调笑：“阿憬弟弟真像个田螺男孩。”

“……何意？”

“唔，就是我自创的一种说法，形容很是贤惠的……好～夫君～”

“……”

男人的耳朵更红了，隔着那个背影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别扭，“别想多，我只是想答谢你。”

“啊，是么？”

瑶迦不以为意：“那就当我也谢谢阿憬弟弟，送你的一个称呼罢。”

“……”

“哎呀，阿憬弟弟你别这么害羞嘛。”

瑶迦向来不知羞耻为何物，更何况和小反派黏黏糊糊了一世，最是知道用什么方式破他表面的“端庄”。

扯了张凳子坐下，瑶迦朝着依旧背对着她的人道：“我好了，转身罢，阿憬弟弟。”

她自顾自地端过面碗，喝了一口汤汁，微微眯眼享受。

啊，还是那个味道。

贺憬转身，就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一怔，又听她道。

“临死前要是能吃上这么一碗面，也死而无憾了。”

眉头压下来，他冷声，“不要乱说话。”

“打个比喻而已，你紧张什么？”瑶迦笑嘻嘻道：“还是说阿憬弟弟你已经爱我爱到非我不可了？”

男人的脸上好不容易淡下去的颜色又涨了上来，“你不要乱说话。”

颇有些狼狈的意味。

“若是喜欢，我教你便是。”

“啊不行，我想让阿憬弟弟做给我吃。”

贺憬微微抿唇，眼睫微垂，“你我终究分道扬镳……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瑶迦吸溜一口面，喝一口面汤，慢悠悠地答：“莫担心，我跟着你就是。”

随口一句，让贺憬的耳朵又是一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唇角勾了勾，意识到什么，又欲盖弥彰地抿住，轻咳一声，转开话题：“此次还要多谢你。”

“嗯，不用谢。”

他看眼前的姑娘吃得欢快，像是几天没好好吃饭的模样，想到什么，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唔？”

瑶迦抬起头来，疑惑开口：“为什么要道歉？”

“那天……”贺憬欲言又止，“你有没有受伤……”

“啊？那天啊……”瑶迦笑眯眯的，像是浑然不在意，“没事，没多大事，消息能传给你就好了，我也习惯了，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这话听得他心里一紧，闷疼起来，颇不是滋味。

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道歉的话说出口都苍白无力。

犯了错再去弥补，一切都晚了。

他也只好抿住嘴，心里想了想，再开口时，状似承诺，“我会还的。”

瑶迦：“嗯？”

她放下碗筷，刚好对上他那一双眼，郑重地：“你的人情，我会还的。”

“哦？”

姑娘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你拿什么还？”

她的话平淡，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听得贺憬不由蹙了蹙眉：“会护着你。”

瑶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至他憋不住有些想转开头时，就见她绷着的脸倏然破功。

“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