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子沈余清杀人般的眼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飞掣看着身边的二人,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忽视那道赤/裸裸的充满杀意的目光。他找了个借口,走出宴会准备透透气。
沈余清见状,对身边平仄使了个眼色,二人也跟着一块往沈飞掣离开的方向走去。
傅宏博注意到沈余清的离席。
“傅宏博,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是从四品的将军?”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楚婧涵一脸苦恼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起来颇有些苦仇深恨。不知为何,傅宏博莫名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用只有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怎么,是不是想到自己有天也能成为诰命夫人,心生忐忑了?”
“你怎么说话的。”楚婧涵有些无奈,她知道对方在自己面前放浪形骸惯了,也没去计较他这话中的深意。
“再说,谁要嫁给你了。”她小声地嘟囔。
这话被傅宏博听见了,他不禁挑眉,微微放大了音量:“你不嫁给我,难不成想要嫁给那个沈余清?”
“慎言,”楚婧涵连忙去捂他的嘴,蹙眉:“对方好歹当□□太子,你这样大庭广众直呼他的名讳,就不怕被他记恨?”
鼻尖是她袖中的馨香,唇上她手心的温暖湿热,傅宏博双目含笑:“楚儿这算是心疼我了?”
“要是心疼我,不如再疼一疼,不要嫁给那个人面兽心的人好不好?”
楚婧涵触及他的目光,脸上飞红,像是触电一般飞快地收回手,硬着头皮道:“乱说,我可没有心疼你!”
“再说,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只是这话多少有些烫嘴,她一股脑地说完,傅宏博却没听清。不过看她局促的模样,他大概也猜出来她会说什么了。
他本想说“我傅宏博天不怕地不怕,征战沙场杀戮敌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沈余清算什么东西”,但是看楚婧涵那一副娇怯怯的模样,感觉自己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放心,”他伸手正了正她脸上的假胡子,转移了话题:“封官加爵的圣旨还在路上,现在我还不是四品军官。本想等圣旨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楚婧涵眨了眨眼睛,知道对方这是在和自己解释为什么他没告诉自己官位的原因。
她突然想起楚家被抄之时,正是边疆和突厥对战,淼国兵败、十余座城池陷落、三皇子被俘之时。那时整个皇朝上下人心惶惶,楚家不知为何就被查出有通敌叛国的罪证。
楚家刚好撞在峰尖浪口上,太子沈余清奉旨查抄楚家。等一切尘埃落定、楚家家破人亡之后,边疆又传来捷报。
突厥首领被一名不经传小卒斩于马下,三皇子被救了出来。大军班师回朝之时,正是楚家女儿被发配官窑、男子充军边疆的时候。
“怎么了?”傅宏博察觉到她心情有些低落。“是不是有些累了?你病刚好,不易过久劳累。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楚婧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沈余清的位置。
见那里没人,她内心有些惴惴不安:“我们就这样回去?”
“沈飞掣在,沈余清不敢乱来。”傅宏博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多的是疼惜。那个沈余清,以前都对她做了什么?!
“回去后,我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回京报备了。”他看着面前歌舞升平的宴会,眼中冷光闪现。
边疆的战士衣不蔽体、食不饱腹,这里的人却还大肆挥霍。朝堂局势严峻,小小一个邺城城主却为了标榜自己治理有功,不惜打肿脸充胖子。何等讽刺!
衣袖被人轻轻扯住,他转头,看见楚婧涵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
他觉得好笑,揉了揉她脑袋:“放心,不会忘了你的。只是你曾经身份在京城出入多有不便,得给你安排个身份才好。”
说着,他促狭笑道:“不如,未来将军夫人这一身份,可否?”
这人,逮着机会都会好好奚落自己一番。只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最开始的厌烦不耐,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剧烈。
“你想的美。”她这是怎么了?又病了吗?
傅宏博低低地笑了起来,欲伸手搓揉她脸颊,却被对方躲过。看着她湿漉漉的水眸,他只觉得心痒痒的,想做些什么抑制这种骚痒,却又无从做起。
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席上的宾客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从刚刚三皇子的话中,他们已经知道了傅宏博是四品武官。有谁会有那个胆子在四品将军面前嚼舌根?
“贤,贤侄。”就在傅宏博准备带楚婧涵起身离开的时候,赵成端着一杯酒,神色有些不自然。“我还不知你什么时候当上的大将军。”
早知道他就不该牵扯到这趟浑水里面来。一个太子、一个三皇子,自古以来卷进夺嫡之争的人多半都没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