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会将,庸人自扰
只是碍于面子,见了城北军营脱胎换骨就有醒悟。可杨贺的执拗是情之所困,见了苍婧与萧青的情意,反是更深陷困苦。
或是不经意地一叹,杨贺终于被韩末发现了,急忙喊道, “杨军长,你怎么在这里躲着。”
杨贺半躲了身,又躲不去苍婧与萧青的一望。
不识眼色的韩末还非把他拉出来一起喝酒。
杨贺别扭极了,韩末还道,“你算萧将军的大姐夫了,害什么羞。”
“我……我还是回去吧。”杨贺左闪右躲,莫不过是避着苍婧多些。但韩末硬把他拽了出来,给他一坛酒。
苍婧倒不急避他,反对他道,“近来可好。”
“挺好。”
寥寥两句寒暄,一处静中,杨贺还是生分难挡。与众将欢心不同,他这一场酒喝得苦闷,少有半语。
待篝火去,残留的烟灰中还有星星点点的火炭,枯烧着最后的热度。
杨贺就着炭火不急起身,他喝多了酒,总是一壶接着一壶。众将已散,萧青和苍婧都在此看着他。
夜这般深,再饮就是买醉,萧青劝道,“莫再饮了。”
杨贺酒难止。
苍婧就推着萧青到营帐,“我与他旧事难消,又有新恨,你先去歇息,我与他说会儿话。”
萧青依稀能猜杨贺所痛在于长姐。他听苍婧提及,他的长姐与杨贺的先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趁着酒意,杨贺看营帐前的两人已露出艳羡。
正是艳羡啊,真情之人,恰好在一起,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苦恼了。不像他,备受着内心的煎熬。
萧青不作多问,进了营帐,苍婧就一人朝杨贺走去,“可是夫人有事?”
有些事,杨贺未说。可苍婧既然问了,还问到了痛处,杨贺酒在当头就一吐了真言, “不是她,是我,是我有事,”杨贺一眼就望向苍婧,好过埋怨,“你不会明白,谁也不会明白的,我是头一回知道自己是这么大恶之人。”
苍婧一想则知,“你念着先夫人,自认死心多年,现在又因为夫人的容貌心活了?”
杨贺一听便是含恨。苍婧说得直白,他因萧梅的容貌动了心。
“你不想认,是不是嫌弃夫人当过别人的外妾?”苍婧先是问了这档子事。
毕竟如杨贺这般出身名门权贵之人,大多不会娶萧梅这样身份的人为正妻。杨贺当时为了保萧梅的命认下的,他因她的容貌未狠下心。
杨贺愤望了苍婧一眼,“这世上可怜人众多,身不由己时又如何怪得了。”
杨贺对此生气,苍婧放了一份心, “那你就是觉得变了心,对不起先夫人。”苍婧不算委婉,叫杨贺倍感痛苦。
“你把我逼到了最难的地步,我自认是个君子,怎不知其实我乃至恶。” 杨贺苦不堪言。
这种苦恼,苍婧只能体会一点点,“世无至圣之人,你太过逼着自己了。”
杨贺急火攻心,为着自己,也为着两个女人。
“你说得简单。那若萧青死,你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你会如何?”
杨贺问完,有悔意。好好的有情人,快快活活地在一起,非被他一个酒醉之人引得不快活了。
“和他一样的人?”苍婧还真是想了很久,“可世上根本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为什么是一张脸,就一定是一个人?”
“你别说得好像遇到过一样。”杨贺仍喝了几口闷酒。
苍婧不拦他。借酒浇愁,她也有过,不作强求。何况那个可以让他放下酒的人,不在下来。
“没错,本宫再怎么样,也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但你为何非要问别人,不问问你自己?天下之人相似诸多,此时动心者是谁,就是谁。”
杨贺双目凝滞,“你就是这么和他在一起的?那你动心者有多少,他知道吗?”
“你管我。”
杨贺误会了什么,随天下人一样误会,苍婧向来懒得解释这些私事情乱。
可因此,杨贺看不懂苍婧和萧青。
若问此时动心者,杨贺想起了那个人,不是先夫人,而是萧梅。看着一张相同的脸动了心,是亵渎了故人的爱,也是亵渎了痴心人的恋。
他不能因着萧梅对他的喜欢,就肆无忌惮的把她当做一个替代。
他害怕萧梅的靠近,正如害怕自己的动情。但凡丝毫片刻,只要涌现出这个恐惧,杨贺就会断了自己的情念。
他深知日日夜夜,一旦沉沦,就是龌龊。可他又免不了想要看看她,所以他说自己大恶。
自认是君子,却不知心底竟肮脏不堪。
苍婧眼中尽望苦恼人, “你就是庸人自扰。”
“我自扰?”杨贺眼中还有饮多酒后的红血丝。
苍婧变本加厉道, “我还说你是庸人。”
“你……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