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怨马怨,皇城别宴
说她错了,说她疯了。
“哀家没有疯,疯的是你们!”
无人理睬李温,李温的辩驳越来越无力。
这是多么熟悉的场面,李温记忆犹新。李柔在那场大火里,也是像现在这样,痛苦哀鸣,却无人回应。
先帝在看到烧毁的合欢殿后,也是这样,仰天呼唤着他的爱人,却无人回答。
李温耳边又想起了那首七月之歌。她每一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那首歌,每一天晚上,她都闻着香,看到了大火、李柔和先帝。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李温真的像个疯子一样乱喊乱叫。
宫人们把她架走了。
“三赤侯看到了,太后有癔症,无论太后和你说了什么,都不能信。”苍祝望着那远去的人。
庞伟难说什么,告辞离去。
约末片刻,程襄从花丛里跑出,拿着弹弓跑向萧青,“我刚才打鸟,没打到。”
“鸟走了。”萧青带着程襄坐下。
时隔多日,苍婧再度跨入长寿宫,她已不是当日那个被困长寿宫的落魄人。
但在这里的太后已经落魄癫狂。她回到了这里,华服金饰就被夺走。
她又一无所有。
太皇太后章丽楚在时,长寿宫集天下财富与权势,李温最想入住此殿,拥有大平至高的一切。现在整座宫殿颓败至极,地上还残留着不少兔子的骨头。
“凭什么,哀家什么都没有。入住此殿的太后,太皇太后,哪一个不是权倾朝野,帝王是她们的傀儡,臣子是她们的奴仆。可到了哀家这里,哀家却什么都没有,”一次次落败是败给了谁?李温只能想到一个人,“都是你的错,是你在阻碍哀家!”
“太后不知错,不要紧。因为太后得了癔症。”
“哀家没有疯!”
无论李温再如何证明,这里也没有人会信了。
苍婧淡然面对着李温,任她怒,任她疯,李温改变不了什么了,只会一步步坠入孽海深渊。
苍婧对她一笑,无悲亦无怜,“你再也无法摆布任何人,你这一生追求之物,皆要破灭。”
苍婧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去。
“那你呢?哀家已经告诉那逆子,你不是他亲生姐姐。”
在李温的笑声中,苍婧步伐一停。
原来这才是苍祝不愿见她的真正原因。
“你们让哀家破灭,哀家就要看看你们自相残杀。”
那一瞬间,苍婧又再次让李温看到她的眼泪,她的软弱。
“你自己做的恶事,为什么不能把它烂在肚子里。为什么你连你亲生儿女都不放过,你是否要逼死他们你才甘心!”苍婧做了他们的长姐,看着苍祝,苍婉,苍嫆长大,他们一个个都是李温的亲生儿女,却一个个被她算计。
哪怕一点,苍婧真的想在李温身上找到一点她对自己儿女的怜爱,可是根本没有。
面对苍婧的质问,李温半点不怜,“凡哀家所出皇族子女,皆是哀家为了权势所生。”
她来此深宫,本就为了权势,她与先帝的所有子女,都是她为权势所换。她从一开始就是扮作李柔,她能生下这么多孩子也都是虚情假意扮做李柔,那她的子女自然都是为了权势所生。
一身皇袍在此推门而入,苍祝与苍婧相看无言。独留李温对他们的一阵阵讥笑。
她笑他们是多么痛苦,因为她种下的因,结成一个苦果。
苍祝拉着苍婧出了长寿宫,他一身皇袍晃着。苍婧就这样一路随他走着。
李温食子无情,苍婧以及苍祝都无法胜过。他们做不到那样。但李温赢了,她一次次戳破他们心坎的柔软处,要它血流如注,要它愈合不得。
“去吃饭吧,吃完饭就走吧。”苍祝也不回头,就带着她去往圣泉宫。
一路的沉寂,如百花凋零。苍婧终是明白,今日是苍祝给她散场的宴席。
苍祝正是怕苍婧又在长寿宫出事,以着一头热血来到的长寿宫。可他踏入之后才感觉到了,李温会把身世的秘密当做匕首。她刺向过他,也自然会刺向苍婧。
他并没有做好面对苍婧的准备。见到了苍婧,就已经是一个无法再隐瞒的局面。
他与她不是至亲,因着先帝,他们依旧是手足,却因李温的孽,在他们之间埋下了苦楚。
大将军已经在眼,帝王的权衡无法避免。然而李温害死了苍婧的母亲,又害了她。这是苍婧与亲生姐姐最不同的地方。他是她弟弟,可也是她仇人之子。
苍祝在万般权衡下,只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把苍婧从皇城推开。
午宴已备,只待苍祝和苍婧入席。他们来时,面若死灰,席间而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萧青觉察出他们不太对劲。
苍婧装作无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