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六魂祭圣人
但张长明却仍怯怯,“长公主不懂陛下之心。那不如与下官打个赌,如若应证下官所言,还请长公主日后莫为难下官。”
“陛下曾为陈俗旧规所苦,方一心立仁德新政,岂会如你所言。”苍婧一提裙角,出了门。
至了道观,苍婧随着张长明入了殿,殿里苍祝已侯多时。
“皇姐就坐吧,今日便了结了冤屈,把这朱正司的罪扒个干净。”苍祝在席位饮着茶,苍婧随之坐到了一旁。
苍祝把张长明叫了过来,暗问,“你确实是等到萧青出门才进府的?”
“陛下特意吩咐,臣不敢不从。”张长明禀道。
苍祝稍稍安了心,避开萧青这事就好办。他挥手让张长明速审。
朱正司被小吏押上,他被蒙着眼,直到跪下时眼上的黑布才被扯开。许是困惑身处何地,朱正司还显得茫然无措。
朱正司已不再是那个凌驾于礼教之上的圣人,他是阶下囚,是戴罪之人。但他仍然是一副圣人的姿态,自以为是,趾高气扬。
那双枯老的眼落在苍婧身上,苍婧一袖浅抬,不屑摇身而过,华衣薄色若鸠羽,冷傲而轻蔑,“那张廷尉就说说吧。朱正司到底有多少罪。”
张长明随即呈递笔录,“陛下,此乃严太守所呈笔录,笔录有记,狱中三人皆认乃朱奉常所指派,当街拦长公主车马,搅乱民意,欲害长公主性命。”
朱正司听之,一瞬愕然,仍咬牙坚持道,“那严太守和长平侯串通一气,笔录是他一面之词,岂有公正可言。”
又是这般说辞,苍婧听得烦了。她静静看着朱正司发狂,也在等待着张长明的审问,他早已万事俱备。
张长明道,“请陛下宣太守府衙罪人。”
苍祝准之。
廷尉小吏带上太守府衙的一位妇人和两位壮汉。
三人跪于前,皆指认是朱正司府内人,受其意去长街挑乱民意。
朱正司大为惊愕地看着那妇人,他脸色瞬变,有了一时胆怯,“他们是污蔑,他们是长平侯的人,陛下,他们……”
朱正司话未毕,那妇人直直冲向了朱正司。她扑撞在他身上,朱正司发出惨叫,待吏府的人把她拉开时,朱正司的耳垂已被咬掉。
那妇人就像嗜人一般生生嚼烂了那块肉,并把肉碎吐出,随之吐出一口。
朱正司捂着耳朵,痛嚎伏跪在地,“你这个疯妇!”
人人见之强忍反胃,苍婧压着喉咙,却也见了那妇人眼中含泪。
此事正由张长明上禀于苍祝,“此妇有一侄女,十三岁,失踪于十年前,尸骨难寻。她最后一次所见之人正是朱奉常。旧案压了十年,经下官再审,加之朱府内有人指认,此女正是朱正司下药迷之,醒后自尽而亡。”
短短一案,字字沾血,张长明说罢,妇人已痛哀而昏厥。张长明差人将妇人及两位壮汉拖下。
无论张长明是居功自傲,亦或是其他。苍婧只觉这个老妇可恨之处亦有可怜,这本强揽了罪的妇人最是执拗,严秉之花了大把力气去查她的过往,后来探得了件过往之事,这件旧案此妇也是被瞒了许久。她和朱元昙一样,都是被蒙蔽了双眼。
朱正司依旧不认此罪,反问,“你们有何证据。”
“朱府内莺莺燕燕,满目奢华香艳。张廷尉彻查各妾,各婢由来,为你强纳者七十三人,经下属赠送者八十一人,买来玩乐者竟有二百三十六人。她们又都指认,你院后埋骨骸诸多,挖出的骨骸里确有一具十三岁的女子。”张长明道。
朱府内森森白骨、乌烟瘴气,苍婧未临一次。早已从赵蔓芝口中得知,今日再闻,仿佛就可见累累血泪,那些血肉白骨都被这无德无仁的圣人践踏。
“陛下,这般人还当圣人,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苍婧一掌撑在案上,心中有恨一言难舒尽。
苍祝一指敲上案,“他确实当不得圣人,一个奉常府邸堪比阿房宫。其所求于三公之上,官位未到,享受倒是先到。”苍祝嘲讽颇多。
朱正司、张长明、苍祝,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未有对罪责的惊讶。苍婧身处这个道观,忽然感觉到她是这里唯一不知朱正司有何罪的人。
也便是说张长明已经将朱正司所有的罪过告诉了苍祝,而苍祝选择避开百官,他的刻意回避看起来就像在给朝堂的门面贴一张遮羞布。
那人终归是奉常,九卿之首,天下圣人……苍祝的选择也很明确了。
苍祝此时此刻是在看一场过场戏,而苍婧更像是被拉来敷衍她往日的冤屈。
张长明又呈了三封书信给苍祝,“此乃骆宗正,钱内史,余少府交于臣的亲笔之信。他们都道为朱奉常所迫,搜罗妙龄女子供他玩乐。且朱正司以九卿之首的地位逼迫他们与燕王暗连,可他们念燕王其心只为讨陛下欢心,为明哲保身,方做了出假戏。”
张长明眼色得意,还有一堆书信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