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命不从，界限崩裂

领上官服未有几日，长平侯府中有来客，那是着了皇袍而来的苍祝。可惜府中人未归，来客只好坐于正堂饮着茶等候。

一盏茶饮罢，就见得府内人归。青衣宽袖带着一身浅绿衫跨入堂内，他们穿得似个般配人，买了不少孩童的小玩意儿。

苍婧说，“昭阳殿让少去，我直接给陛下。这个留给襄儿，那个给玥儿，还有的要给你姐姐肚子里的小娃娃。”

他们如往常说笑，绵绵情意总是不断，还未见得来客。

后来苍祝忍不住敲了敲案，他们才回头，见他时皆是一怔。

苍祝故作轻松道， “朕今日让人赏了阿淳为淳儆君，以嘉赏其直谏。顺路来看看你们。”

“陛下有爱民之心，自是好的。”苍婧说着还揽着怀中的东西。

她怀中都是些幼稚的玩意儿，看着整个人就像个贪玩的小孩。

苍祝觉得不太入眼，立刻道，“朕有些话想与皇姐说。”

萧青观望苍祝一眼，苍祝还有些躲避。萧青就抱过苍婧怀中的东西离去。

这是隔了许久的相见，他一身皇袍坐在那里，金色的龙纹交叠，在暗光中越能见金龙的庄严。

这身衣服与这里不太相融，只与苍祝浑然一体。苍婧不能从苍祝的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除了凝重。

“陛下怎么了？”苍婧问。

苍祝有些犹豫迟缓，“皇姐觉得朕哪里做得还不好吗？”

突然来此一问，苍婧不及其意，唯独诚恳道，“陛下自己心里都有打算，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对陛下有两愿。”

“哪两愿？”

“希望陛下以后都以民为重，陛下仁德会是大平之幸。还有，对萧夫人好一点，她那么喜欢你，你顾虑一下她，不要总伤她。”

堂内一时静透，只听得燕雀飞在堂内，正在筑巢。谁也不识那是否是旧时燕，但它很是热络，不怕人，竟叼着枝叶在人眼前飞来飞去。

这些小家伙甚是可爱，苍婧任它们来去，等着苍祝的回应。

苍祝却迟迟未应，反而局促不安，觉得燕雀扰他心思，有些吵闹。

在屏了很久，苍祝才道，“其实朕过来是有求皇姐。”

他没有对她的两愿做出任何回答，苍婧就只听得燕雀之歌稍显自在了。

“今河套已拿下，想伏耶不会再有大动静。天下已太平，但朝堂仍未平。功有所成者寥寥无几，唯有萧青是朕所信。但他这大将军统领兵马，在太平之世未免太悠闲，尚不够有所建树。”

一系列的话，今朝听来全是客套。只瞧得一盘开局的棋，像是刚刚摆上。

苍婧一时无声，定睛看着苍祝。苍祝的精神恢复如初了，可看人的时候多了很多不安。他没有那么坚定的眼神了，眼珠总是游动松散。

“陛下说服不了萧青，就来说服我。”她不想客套些什么了。

“他这人爱往军营钻，死性子，”苍祝还在客套，旁敲侧击般，“还有朕怕他瞎想，认为朕动他的兵权，他不高兴。”

可他不就是在动萧青的兵权吗？而萧青不是不会瞎想，是明知道也不会在意。

苍婧望飞来飞去的自在燕雀，又再次羡慕它们的自由，“所以陛下与我解释，是希望我明白陛下的难处？”

以往，他找她办事，就是因为他不能出手。他难处总是很多，可今朝若只是难处，也就罢了。

苍祝深重呼了口气，“我们第一次一起下棋时，皇姐就告诉朕，你永远会支持朕。”

“陛下还需要我支持你什么？”苍婧依然可以看见一盘隐秘的棋，可这盘棋难窥全部，只是冰山一角。

“皇姐知道朕需要一个全新的朝堂，一个上下一心，全力以赴的朝堂。朕希望皇姐可以帮朕成就这个宏伟之志。”

苍婧懒散地一靠案，“陛下曾告诉我，你的宏伟之志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仿佛时光倒回，回到苍婧来到旬安与苍祝联手的那一刻。那时他与她说着这个宏图壮志。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

“朕的宏伟之志从来没有改变。”他这般说着，肯定无比。

于是，她闪过一丝错愕，“那也许是我从来认错了。”

燕王确实扯碎了些什么，这场胜战也撕碎了些什么。那就是她真的认错了。

他曾与她说他们同为死士，永生孤寂。其实只是她做他的死士，让她永生孤寂。

他曾说要保住冯千娇的命，就要让她喝下寒酒。其实他只是需要冯千娇来保住他的皇位。

他曾说他期望大平是国泰民安，所以不得不让一些人死，来成全这宏伟的壮志。其实他不在乎谁生谁死，只是为了赢得权势的争夺。

这些啊，全部都是他曾经说过。是他皇位之下无关紧要的一些说辞，却让她一次次为他冲锋陷阵。

她认错了，原来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