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烟花,浪漫尽毁
二进来,这才断了那二臣的争论。
小二见阁里多了人,且是要打起来了,但主桌上可是不同风景。他还是极为镇定地上了菜,又极为匆忙地跑了出去。
生辰自是要贺福寿安康,延年不绝。贺词已至,呈礼已到,苍祝这会儿才觉得难堪不已。一扇直朝张长明展开。
张长明立刻明白,“刘都内,我不与你胡搅蛮缠,有伤大雅。你随我去廷尉那儿好好交代。”
刘昂未有半分妥协之意,“长公主、长平侯,你们看到了,这张御史何等猖狂。你们是陛下近亲,何能只顾自己逍遥自在。陛下被这张长明所惑,整个大平都被张长明把持了。”
在刘昂的声声斥责中,窗外的烟花盛放到了尽头,而端上的长寿面正冒着热气。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就这么怕死吗!”刘昂紧逼不放。
那碗长寿面冒着热气,恐怕撑不到多久了。
“刘都内,”苍婧重重一唤刘昂,“你搞清楚你是反新政,还是反张御史。”
刘昂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一味地抨击张长明,抨击他所有的事。苍婧却要把张长明和他的新政分开。
“他是诈忠奸佞,他为仕途不择手段。全然不顾朝纲,枉顾百姓生计,只想自己仕途繁盛。其言与谗言无异,其政又何能为善。”
苍婧一手握了握,这刘昂实在愚直,他到现在都没看出半点眼色来。先前他说只手遮天的是她和萧青,现在又说是张长明。可这天下哪有他以为的佞臣。
“皇姐脸色有点不好。”苍祝与她搭了句话,叫了她一声皇姐,这已是鲜少的事了。
苍祝不知她是否还会帮他,心里其实没有底。
片刻,听到她道,“面要坨了。”
那声沥沥酸楚,苍祝眉一抬,那碗长寿面的热气也快散了。他又扫过萧青,萧青那张脸要多苦有多苦。
苍祝抬手又遮了遮半脸。这事儿不怪他,得怪刘昂。谁叫他找上了他们。
“国事面前,一碗面算什么!”刘昂说得比谁都正义凌然。
苍婧一拍案, “刘都内今日喋喋不休扰本宫生辰,本宫何能好?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苍祝惊得回头望去,苍婧还是帮了他。
她寻个事端,好解决了刘昂他屡屡坏事。
苍婧顺了苍祝的意思,除了面坨了,还有就是她眼前浮起了苍祝写的那张牛皮纸。惹怒圣心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像刘昂这样屡次惹怒圣心而不自知,那等同自殁。
苍婧这个理由抛出后,苍祝借此假装困惑,“张长明,你说这要判他什么罪。”
张长明这死字都习惯地在嘴边了,但苍婧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长明改口道,“以下犯上,全凭长公主处理。”
“本宫看刘都内实在荒唐,诬蔑重臣,诋毁本宫和长平侯,不宜再居九卿之内。”
苍祝确实想把他踢出九卿很久了。刘昂是个良臣,他忧国忧民忧天下,但不自知自己惹人烦。苍祝对他还没有杀心,是想弃之,又觉得可惜。
以一个大闹长公主生辰的理由,正好有理有据。
刘昂未想如此变故,便将愤慨转向苍婧,“你……你这悍妇。”
萧青双目一凝,“刘都内,你不要再罪加一等。”
刘昂不得其解,为何今日他们竟成一线来针对他了。他大失所望,遂觉此行徒劳,悲苦难捱,“我料想你们是清醒人,没想到也是如此。”
“你方才骂本宫是悍妇,”苍婧又捉了他一个过错,“陛下,刘都内既然不服张御史,也不服本宫,不如本宫奏议一回,罚他为张御史办事。”
一时皆无言,人人未料苍婧要这样罚刘昂。
苍祝更有所犹豫,这刘昂若再给张长明办事,不是又坏事。他问,“皇姐要他为张御史做什么?”
苍婧故作些取笑之意,“听说都说盗铸钱者,楚地最多。之前燕王可到淮阳,必与淮阳有所勾结。淮阳为楚地之郊,陛下不如派刘都内去任淮阳太守,一解私铸钱币之事,也算为新政出力。”
刘昂听了怎肯受之,“这是贬斥,我绝不去淮阳。”
但苍祝终是找到了个妙法,立刻长舒心头之结,“朕还就让你去淮阳,今晚就给你太守之印。”
“臣有疾,难胜太守之职。陛下若要罚,臣愿为中郎,出入宫门,侍陛下左右。”
刘昂轻易说出此愿,苍祝更绝毛骨悚然, “朕就不明白了,你当什么中郎?你什么时候看上这个位子了?”
“实不相瞒,臣于先帝之时就愿做中郎,然先帝未允将臣调去宗正署。做中郎是臣为官之愿,请陛下成全。”
苍祝瞳中震愕,竟然是从先帝开始……难怪啊。可别说先帝不允,苍祝也不会允。
“你不是有病吗?有病怎么有力气往宫里跑?” 苍祝岂会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