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春雨绵绵数日,红湿处花凝晓露,清新如喜。文棠立在檐下,抬头观赏着纷纷下落的桃花雨。她凝神细听,和着雨水落下的“滴答”声,将手骨轻扣在木质栏杆上,发出“咚咚”声响,一拍又一拍,节奏分明。细密如针的雨水连绵不断,水汽弥漫氤氲,如同生成一幕水晶珠帘,拍打在院旁松黄的泥土上,一股混着泥土清香的空气便自文棠鼻尖淌进心里。
“不知江南是个什么景象?”文棠呢喃着,思绪不觉飘远了。自从郭钰许下要与她同下江南的承诺后,她心里就念上了江南,总能将眼前的景致联想到江南去。
“哎呀!”一个小丫头的惊叫声打断了文棠的思绪。
文棠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小丫头正抱着一个半尺来高的锦盒,步履摇晃地艰难走着,膝盖处有泥土痕迹,想是刚刚绊了一跤。自锦绣离去后,院子里就不似以前那般井井有条,服侍的丫头们找不到东西,少不得要左找找右翻翻。文棠早已见怪不怪,问道:“小心些,是又在找什么东西么?”
见惊扰了公主,小丫头红着脸,将手中锦盒抱得更紧了,口中吞吐道:“是怀安王府送来的贺礼。”
“什么贺礼?”听到是赵翎送来的东西,文棠蹙起了眉头。
小丫头解释着:“说是公主府快要完工了,提前送来的乔迁贺礼。”
文棠面色微沉,嗤笑一声道:“乔迁贺礼?真是有心了。”宫中赐下的珍宝众多,文棠对贺礼本是兴趣寥寥,可此番听说是赵翎以乔迁之喜为名送来的,却起了兴致。她向小丫头招招手,道:“且看看王爷都送了些什么。”
大红锦缎包裹的礼盒被层层打开,一只小巧的白瓷花瓶露了出来。文棠轻轻取出花瓶,仔细查看起来,白瓷虽然光洁无暇,闪闪发亮,可怎么看也不过是一只普通花瓶而已。文棠将瓷瓶托在掌心,倒横放置后发现狭窄细长的瓶口深处似有墨迹斑斑,赶紧走到烛火亮堂处,细细分辨后才看清瓷瓶内写的字“亥时飞花楼莲花居”。
“装神弄鬼!”文棠放下瓷瓶,疑惑间又忆起去珍宝斋那晚的情形,“我没找他,他反倒找到我来,也好,正好问个明白。”她鼻尖微动,似乎又闻到了赵翎那一身灵神蜜露的味道。
短暂的叛乱丝毫没有影响飞花楼的生意,亥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夜浓酒半酣,食客们七倒八歪地躺在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中,莺歌燕舞声不绝于耳。莲花居位于飞花楼最高处,是里面最大的包厢。文棠沿着梯级而上,才行至门口,便听到从屋里飘出的悠悠琵琶声。随着推门而入的“吱呀”声响,乐声戛然而止,一位身着白衣,怀抱琵琶的绝色女子缓缓站起,蹲身向赵翎行了个礼,就朝门外而去。
“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文棠双眼掠过白衣女子的脸庞,一道寒光闪过,文棠心中一惊。她本就已对赵翎起疑,故对他周遭的人事格外留意,这白衣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眼见白衣女子就要离去,文棠来不及多加思考,拔下头上发簪就朝女子背后掷去。
“哎呀”只听哐当一声,发簪落地,那白衣女子亦应声倒地。文棠那一掷,力道不轻,
白衣女子蜷缩在地,双肩微微颤动,显然是吃痛得紧,好半晌才扶腰立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柔中带泪,一副欲然下泣的模样。
文棠见伤到了那女子,便有些讪讪,问道:“你为何不躲开?”
白衣女子避开文棠的目光,只低头不语。
“玉芙蓉,你可是什么地方惹到安平公主了”赵翎从榻上起身,虽对着玉芙蓉说话,眼睛却是盯着文棠,冷冷道,“还不快下去。”
闻言,玉芙蓉趔趄着离开。
“公主今天怎么如此大的火气,跟小小伶人置气,有失身份。” 赵翎收起刚刚对玉芙蓉的冷言冷面,微勾着唇角,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刚刚冒失出手伤了玉芙蓉,文棠有些尴尬,脸上却未有表示,缓缓入座后,才又轻描淡写地戏谑道:“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让人难免心生妒忌了。”
赵翎替文棠斟了杯酒,轻笑一声:“她是什么身份,公主又是什么身份,山鸡岂是能跟凤凰相提并论的!”
文棠没有接茬,低头看着杯中的殷红酒液,问道:“不知王爷深夜约我来此,是何用意?”
“公主可知......”赵翎顿了顿,一双眼如鹰瞳一般盯着文棠,意味深长地问道,“子琛欲向父皇提亲的事?”
“提亲?”文棠心中一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思绪不由得飘走,又想起了郭钰许下的江南之约。想来江南已是春晖拂照,一片绿意盎然了吧,也不知何时才能了结胡兹一事,不知何时才能圆了江南之约?
“不知公主又是否知道子琛殿前拒婚一事?”赵翎冷不防地又一问。
“拒婚?”赵翎出乎意料的一问让文棠愣住,睁大双眼反问道。
赵翎啜了一口酒,他本就已喝得半醉,面颊微红,放下酒杯,缓缓道:“公主与子琛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