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吓到人家啦！阿添，笑一个。”

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软糯女声，尽然让眼前这个近两米的大汉听话地扯起了嘴角，僵硬的笑容就像是电影里大反派要去做坏事一样，阴恻恻地让人心里发毛。

“唉”，无奈地叹了一声，梁美宁毫不费力地推开面前的大汉，将自己纤瘦的身形暴露在人前。

“美宁？”

“对啊，是我啊，aunty，有没有打扰你们啊？”

荷妈看着眼前的乖乖女仔，心头才渐渐松懈下来，“没有没有，有没有吃饭呀？进来，荷妈给你再炒一个菜。”

“aunty，不用忙啦”，梁美宁指了指屋子里，小声道，“aunty，我有事寻你。”

荷妈望了一眼正要出来的阿好，赶紧吩咐道，“阿好，你们几个帮忙招呼客人啊！”

“啊？哦，知道了，荷妈。”

跟着梁美宁来到屋外，荷妈一脸的疑惑，“美宁？”

“aunty，你叫我阿Lin就行，我来呢，是想劝你收下阿添，让他在饼店帮忙。”

“aunty，别急，我知你一个人拉扯子女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阿添呢，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他力气大，身手好，看起来同□□一样，寻常人不敢来惹事。万一遇到不长眼的，也能教训回去。”

“呐，阿Lin，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阿好有什么事？”

梁美宁左脚点地，不自觉地画着圈，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纠结，似乎是想说出口，却有碍于承诺，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阿Lin啊，aunty知道你懂事，阿好他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他向来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这次家里发生这么大事，他一定受了影响。”

梁美宁点了点头，“aunty你知不知他学不进去要退学？”

“他有同我讲过这件事，如果他真的不爱上学，压力很大，我也同意他的决定。”

“不是吧，aunty？香港飞速发展，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冲，你就任由甘永好放弃自己？”

钟笑荷向来崇尚自由教育，只要家人齐齐整整，团团圆圆，开开心心，便万事大吉，她从未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呐，阿Lin，名校精英如果过的浑浑噩噩，每天唉声叹气，压力大，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求我的孩子个个都有出息，我只想他们开心快乐就好。”

梁美宁站的笔直，双手环抱在胸前，沉声道，“哦？是吗？aunty，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名校精英，你怎知他们没有快乐？还有哇，你有没有去看过外面出卖力气的小工，干上24小时活，连干上一个月，也买不起一件好看的连衣裙，也买不起一餐想吃的牛排？”

“我不认同你的自由教育，人只有站在顶峰，有选择权的时候，才叫自由，aunty你的想法，不过是随波逐流。”

“当然咯，我想同你说的不是这个，甘永好他不是学不进去，而是不愿意去学，他想给家里帮忙，所以根本没花时间在学习上。”

“什么？”

“很吃惊？我原以为aunty应该最了解自己的孩子，甘永好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妈咪这么辛苦，又怎么可能看着外公不舍得去医院，又看着两个妹妹也天天为钱发愁？”

荷妈呆愣在原地，许是离婚养家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阿好又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便理所当然地将心思从他身上分散了出去，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想要牺牲自己，明明，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是我这个做妈咪的不称职。”

梁美宁见荷妈动容，赶紧打蛇随棍上，“所以呀，aunty，阿添呢他在店里既能帮你忙，又能让甘永好他们放心，不是一举两得？”

“好是好，只是，家里实在......”

“放心，阿添不是说了薪水半年付，半年以后，尘埃落定，饼店的生意自然好起来啦。”

这一通连环招，直弄的荷妈毫无招架之力，不仅感激上梁美宁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要感谢她送来阿添......

甘永好坐在厅前，看着像山一样的男人同小学生一般，坐的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眼神也没有乱飘，只是他这一坐，让家里突然变得逼仄起来，好像让人伸不直腿一般。

“来来来，喝口水啊。”

“外公，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诶，我哪里认识这种大佬哇。”

刚刚好像听到梁美宁的声音，甘永好若有所思地盯着人，难道这就是她想的办法？

正胡思乱想着，荷妈已经回了屋子，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安安分分坐着的彪形大汉，“阿添，以后呢，你就在我们饼店帮忙，薪水我还是按照市场价给你，只不过像你说的，恐怕要六个月以后才能给你，不过你放心，之后的薪水我会月月准时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