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一梦。只听他冷冷质问:“太后?太后这又是犯何处的闲?”
向来在宫里拿得一手消息的礼公公恭敬地回复:“听说前几日皇后娘娘同太后娘娘一起去了宝佛殿烧香祈福。”
怕是太后要为他宠幸陆新夷一事敲打他一番了。
最为得宠察言观色的太监好像听到有人咬碎了牙:“去,为何不去?”
这位惯于察言观色的御前总管只好提心吊胆试探问道:“那陆宝林的事……”
“升,即刻传旨。”
半旬内接连两次晋升,这位新来的陆美人、怕是要搅起后宫的一番风浪了。
礼公公又跟着放缓了脚步,显然是还有事要启奏:“陛下,听闻西周王今日已经入京,是否要宣他入见?”
萧昶珩冷声:“太后要折磨取乐的人,与朕何干?掀不起风浪的病秧子罢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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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师中最为繁华之地,有一驿站名曰怀远驿,人群熙攘,来往通商络绎不绝。
又有一男子悠然倚窗,片牖半开,凉风灌过他仅被绷带严实裹住的左肩。侧身窥一窥凡间烟火风华。
梁昭拿住随身的医箱,退了步,躬身道:“殿下这几日仍需静心休养,两处伤痕虽都算不上什么致命伤,左臂也以少动为佳。”
原本就因疗伤而兴致缺缺的傅承霜好似终于意识到方才为他包扎的梁昭是个活人、而非死物,终于肯施舍一个眼神给他,“我记得梁公子在宫里太医院当差?”
梁昭如实禀报:“梁家世代从医侍奉大内,臣已入太医院五年有余了。”
那少年眉眼似乎满是欣喜与好奇,若是有人胆敢仔细去探他的眸,就会发现这桃花眼里冻的似是不知何处百年积累的霜雪。
“哦……那大周国破时,这京师可曾有这般繁华迷人眼么?”
梁昭心下一惊。原因无他,前朝大周国姓、正是“傅”。而他眼前这位殿下,亦正是大周举旗归顺后,被贬斥到边塞的前皇帝后西周王的后裔。
而梁家,正是彼时的周王埋在玉京的一根楔子。
百年人事代谢太匆匆,梁家还会不会为燕王折戟效忠?
“殿下,”梁昭的腰折得很低,不敢出一丝疏忽,“臣曾听家祖父叙玉京旧事,琼林玉殿舞不休,现下是一分也比不上的。”
不过是客套地搬话罢了,没什么好逐字逐句去深究的。
毕竟作为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名医,能为了前朝余孽的旧情推了公事,来为他诊治,也已是尽了莫大的情分。
说白了,千里迢迢被宣入玉京的傅承霜,左不过是一个失势还被处处提防着的藩王,并没有要和如今如日中天的梁家结仇的必要。
但是傅承霜此人、关注点好像与常人有莫大的不同。
“那梁公子,依你看,这两道伤痕、究竟哪一处更为凶险呢?”
这算是什么问题?
傅承霜一双狭长的眼睛轻轻阖成一线,好整以暇地等着梁昭的回答——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却不知何时就要磨牙吮血,梁昭不信漠北风沙淬炼出的鬼魂、会毫无防备入京。
秉持着医道从真原则的梁昭低了头:“依臣所观,那道新伤虽浅、却正好牵连到旧伤。臣不通武学,仅就医而论,完全痊愈很是麻烦。”
傅承霜似乎是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又细细咀嚼了一遍,最后竟然还嗤笑出声,“多谢你了,梁太医,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弄得梁昭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还是他得再给西周王看看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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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梁昭走后,随身侍奉傅承霜的祁洺上前为他着衣。
祁洺压低了声音:“主上,梁家已然背叛,要不要动手?”
傅承霜这才拾起自己的扇子,扇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涂满了金粉,看起来倒是奇怪得紧。他笑着合扇敲了敲,话语里却不知为何十分欣喜:“小洺啊,我们这才刚来京城呢,别太着急打打杀杀的事,小孩子见多了不好。”
祁洺是自小跟着傅承霜长大的,一直都随身侍奉,刀上早就不知道濡过多少人的血,可傅承霜总是喜欢拿他当小孩打趣。
他失落地垂下头:“是属下失言了。”
不过他随即发现了傅承霜身上的不对之处:“殿下,您的玉佩呢?是不是不小心弄丢,我马上派人去搜寻……”
可是当事人似乎并不心焦,反倒是笑着瞧了瞧祁洺:“暂且在一位麻烦姑娘手中保管。”
“去给太后递求见帖吧,也难为她一把老骨头为了折辱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前朝余孽还焦急等了几个月呢,去会会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