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葬

从医院离开，雾隐顺着叶尘发过来的路线，摸索的找到了赵家在美国的具体的位置。

雾隐不知道自己现在一个人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干什么，茫然无措占据了理智的上风，她不知道赵家会把赵遇的尸骨葬在哪里，不知道赵家的人是否知道赵遇遇害的真正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在赵家人的眼中上官家上下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时间匆匆来到六月二十九日，距离赵遇遇害的六月二十四日已然过去了五天。

雾隐呆坐在破败的小旅馆里，听着周围自己不熟悉的英语，脸上蒙上一层颓废的黑雾。

突然，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雾隐虚无缥缈的失神。

雾隐行尸走肉般的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不认识的那串号码，雾隐张了张因数天不喝水而干涸的嘴，发出嘶哑的“你好”电话那边的人沉默很久，雾隐也沉默很久。

半响，手机里传来声音“我是赵遇的儿子，今天是我父亲火化的日子，地点在···”

雾隐灰暗的眼睛迸发出光彩，语调带着终于鲜活的色彩，压抑心中宣泄的情感，开口回复“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谢谢，谢谢您”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道谢，语气始终是淡淡的，他轻笑出声，嘴里没有那日的嘲讽，只有身为当事者的背痛“不用对我道谢，我们都是常人，逃不过命运，说实话，我并不想邀请你这样的人来参加我父亲的火化仪式，甚至想冲到你们上官家的门前狠狠的唾弃你们上官家的为人，但我始终是个平凡人，以我一个人这样渺小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一个百年大家的根基···身为人子，我能做的只是让我父亲最后的路走的不要那么孤单。”

雾隐左手的大拇指摩擦中指的第二个关节，千言万语还是汇聚成“谢谢”二字。

下午，雾隐将自己收拾自己，局促的出门。

到达约定的地点，雾隐站在火化馆门前，一脸麻木的看着为数不多的人抱着骨灰盒走出，眼里流露出种种情感，或悲伤、或难过、或虚伪。

男人说得时间很准时，载着赵遇尸体的车缓缓开到门前，雾隐跟着众人抬下躺着赵遇的木板，然后进入火化馆内部，神色淡然的看着准备工作。

在推入火化仓的最后一刻，雾隐终于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陌生又熟悉的脸庞，看着看着，雾隐突然笑了，笑意充面，那笑意分明是赵遇最喜欢的表情。

笑意现于面目却不抵心底，透着刻意的伪装。

等待的每一秒都很痛苦，雾隐和男人分坐在等待室相对椅子上，脸上神态各异。

莫名的，雾隐有些紧张，脸上僵硬的笑快要维持不下去。

“我的父亲和我提起过你，他对你的评价很高”男人打破寂静，率先开口

“谢谢”雾隐不知所措的的来了这么一句道谢，有点不分……场合。

男人黑色的眸子隐藏在眼睛底下，反射着难以捉摸光。

“你叫雾隐，雾隐，呵，是个好名字。正经算起来，今年也不过才16岁，怪不得，父亲一直再说我不如你，呵呵呵，我确实不如你”

闻言，雾隐放松紧绷的身体，迅速收起紧张和怯懦，直视男人的目光“我想知道您的名字，可以吗？”

男人没有躲避雾隐的目光，避重就轻的回答“赵可言”

听到回复，雾隐嘴里念叨两遍，忽的就跪下身去，跪在赵可言的对面，脊背挺得直直的，带着骨子里的傲气和赵遇教了这么多年的才气，不卑不亢“依着辈分，我本该称您一声堂叔，但我也自知在这样的境地，经过这样的事之后我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赵先生，赵可言先生，您父亲，赵老先生的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给赵家人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赵可言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坚毅的小姑娘雾隐，招了招手让她起来，然后背靠椅子“那我就敬请期待了，等火化结束，你将我父亲的骨灰带回去吧！带去云城，人们常说，落叶归根，他总归是要回去的，我，我，我就不回去了”

雾隐起身，向眼前的男人行了后辈的礼，然后走到一边，再没有坐椅子，站的笔直。

火化结束，工作人员将一方轻飘飘的骨灰盒交给赵可言，赵可言郑重的将盒子交给雾隐，然后眼底滑过阵痛，随即飘然离开，仿若从未来过。

雾隐带着长者的骨灰盒漂洋过海，保持着未变姿势呈保护者的态度回到云城。

半夜一点，云城，上官正端坐在平时喝茶的阳台，看着茶杯里的水从烟雾四起到逐渐冷却，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响动。

上官正慢慢回头，看着一脸倦容的少女将怀中用黑布包裹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客厅的正中央，然后后退几步，转身朝上官正走来。

走到上官正的旁边，雾隐直直的跪下身去，嘴里带着哭腔“祖父，我将赵伯公带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