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湖
月老说得不错,除了拿回法器,以法器解术,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用他维持目前老人模样的灵力对冲困住霍云的线条,那是以毛笔画出的墨线,一圈圈缠绕在她周围,将她的神识困入其中。
此前他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这股灵力出自他手,很难发现,以至于经月老点醒,开了天眼一看,才发现自己酿了祸。
只是对冲抵消之法是有风险的,因为本体丢了,除了维持变身的灵力,其余的都不能用,这就意味着如果要将施加在霍云身上的法术破除,他就会慢慢变回原样,而霍云身上的术法虽然会被打破,但不意味着她可以百分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可是再拖下去,即便到时候本体被找回,神识长期被困的霍云恢复正常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甚至不如对冲的办法。
怎么办?
火光把楚凌御的身影映在他身后的墙上,他像尊雕像般,紧锁的眉头不曾松开。
……
“大爷爷,二爷爷在干什么呀?”
霍云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边缠花枝边盯着二楼亮堂的窗口,心不在焉地问。
钓鱼佬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准备明天的鱼饵,“他不是带你去看病了吗?估计哟,是那些给你看病的大夫光摇头不给治呢。”
看病?
霍云呆呆地停了手上的活,眼里闪过落寞委屈地说:“大爷爷觉得我是坏人吗?”
“嗯?谁这么说你了?”
“三爷爷。”
“你还有个三爷爷?”钓鱼佬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怎么会是坏人呢?坏人应该是那些追杀你的才对。”
霍云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花枝划出伤痕的手,“可是,二爷爷也……”
二爷爷也说她是个坏人。
钓鱼佬还准备问她花缠得怎么样了,刚佝偻着腰身站起来,便见霍云毫无征兆地起身跑回屋里去了,只剩桌上做了一半的花环。
“诶?这……”钓鱼佬茫然无措,回头看了看亮堂堂的二楼窗台,啧啧摇头道:“都是你把人家惹生气了。”
“乖女儿,这毛笔实在是太脏了,你看它的笔锋都分叉了,不好写字。“
二十有余,略显富态的女子手臂半抱着小女孩,大脸贴小脸,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些无可奈何。
小女孩两只如大颗糯米团的手握长棍似的握着一支毛笔,笔杆直而修长,以竹叶银边为饰,只是或许年代久远,银饰已发黑,通身漆黑的笔杆似成一体,难以分辨。
妇女见她不应答,以为她默许了,便示意婢女上前拿走,可婢女刚碰到,小女孩就把毛笔往怀里带了带,摇头如拨浪鼓道:“阿娘,我亲自给它清洗过了,蘸墨也没有问题,爹不是说了吗?马上就要让我习字了,我想用这支毛笔写字,它写出来的字很好看。”
妇女似乎不信,满眼慈爱道:“真的?”
小女孩嘟着嘴,自己爬到桌上笨拙地展开纸来,刚准备写字,发现毛又炸开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跳下台阶,也不顾娘亲的呼唤,小跑到前院里的大缸边,踮着脚,两只小手臂攀在缸边,小心翼翼地清洗毛发,结果脚边不小心踩到小碎石块,手一抖,毛笔沉进了缸里……
“毛笔掉进去了!”
她听到自己的哭声,晃眼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黑夜,屋里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的窗是正对二爷爷的窗户的,往常这个时候二爷爷都歇息了,可灯还是亮着,窗上隐隐倒着两个影子,而她往下看,大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肯定又在说什么秘密,每次都不让我听。”
她暗暗埋怨道,虽是成年女子的模样,此时的神态却如小孩般纯真。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出了门,猫着身子一点点挪着小步子走到二爷爷房门前,尽量让自己不要弄出声响,以免被发现。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很奇怪,她以前好像没有这样做过。
“你确定要走?”
她骤然间听到这句话,身子一下子僵住,靠在门边,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嗯,我带她看过大夫了,没有意外的话,她过几天就能恢复了,我本也是在小陇湖边意外碰到她的,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她听到二爷爷如是说,想问二爷爷为什么走,可她好像下意识就知道,她不该跑进去问,后来他们说了什么,她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就同二爷爷让她看的书上所说的一样,她应当是被抛弃了。
她走到院子里,拿起做了一半的花环,突然笑了起来,“那我得做快点,等二爷爷走的时候送他。”
五更天,霍云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间似乎看到有人进了她房间,把手放在她额头上,只过了一会儿,那手便离开了,接着就是一声小小的关门声。
第二天,钓鱼佬看见在分拣药草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