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则厌
睁眼醒来的那一刻,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
冷色调的屋内没有任何繁琐的摆设,除了身下躺着的柔软床榻外,就只剩摆放在弧形落地玻璃窗前的一座二人沙发和一张设计感极强的不规则茶几。
是低调简约的现代风设计,却也在无形中透露出一丝冰冷感。
扫视一圈后,虞伽撑起半身坐着,后背因虚弱覆了一层又一层细汗,黏着薄薄的衣服面料,紧接着轻微蹙眉,眼角扫到床头柜上搁着的水、退烧药以及电子体温计。
虽然不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当记忆总算慢慢归拢,大脑皮层也得以重新运作后,脑海里忽然蹦出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感官也停留在呛水的那一秒,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与此同时环顾周遭陌生的环境。
所以,按照眼下的状况来看,救她的人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下床,床边摆放着一双连标牌都没摘的女士拖鞋,双脚嗖地一下钻进去,尺码刚好,倒像是特意为她买的。
穿好鞋,挺直腰板正准备抬腿,步子又倏地顿住,反应了两秒过,缓缓低头,这才意识到衣服被换了,紧接着,脑袋也嗡地一下炸了。
那混蛋竟然扒了她原来的衣服!
虽然这裙子的颜色是她喜欢的,简约的剪裁也是她喜欢的,而这滑溜溜的面料和质感绝非一两百块的便宜货,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杀了那混蛋。
凭什么私自脱她衣服!
流氓!!
虞伽带着一股子愠怒走到房门口,掀开门,随后就和外头站着正准备进屋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对面的人显然被吓得不轻,一边安抚着胸口,一边喘着气儿。
虞伽愣三秒,纤细的手指还把着门把手,就这样僵着,微微吃惊。
“你总算醒了啊。”
说话的女人约莫四十出头,面善,矮她半个多头,虞伽看着她正要开口,结果那人在惊魂平定后忽然转头朝楼下喊了声:“少爷,人醒了!”
于是,顺着她说话和转头的方向,虞伽侧头望去,然而弧形楼梯下,只能隐隐看到一个插着兜的背影。
“我去给你拿筷子盛汤,你可算醒了,都昏迷好久了。”
话音落下,女人转身朝楼下走,虞伽也跟着她出了房门,踱到玻璃护栏边往下看,紧接着,目光措不及防地与楼下那人直直对上。
即便懒意快要漫出边际,可身段依旧挺拔,他纹着身的左臂抬着,把手机贴到耳边聊电话,另一只手懒懒地插着裤兜,此刻正站在客厅的中央眯着眼与她遥遥相望。
也是在那一瞬,虞伽总算看清了他的真容。
帅是真的帅,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痞气,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电话那头友人的玩笑,唇角几步可查地勾了一下,眼睛仍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直到有人在客厅的另一端喊了声他的名字,问他看啥呢,他才慢条斯理地将视线抽走。
姜则厌。
也是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下,手肘架在栏杆上,看到他朝着迎面而来的人侧了侧额,紧接着,脚步声慢慢靠近,那人顺着他的提示抬头望来。
“哟,醒了啊。”对方吹一记口哨,说,“下来让我好好看看能让老姜亲自抱回来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这语气里夹杂着的一份轻薄,所以虞伽没动。
那人又笑:“姑奶奶,是打算我上来请你吗?”
“吴骁少爷就爱开玩笑,小姑娘别被他不正经的样子吓着啊,”女人说罢便朝她招招手,“下来吧,我这里刚好炖了汤,趁热喝一口呀。”
“圆妈炖的什么汤,有没有我的份儿?”吴骁笑嘻嘻地问。
圆妈回:“一砂锅的花胶鸡鲍鱼汤,够你们喝的。”
虞伽这才有了动作,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脚下的LED感应灯自动亮起,她一步一步缓缓往下,走到一半的时候,姜则厌刚好挂了电话,然后侧身站着,继续低头摁手机。
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他左手腕骨上扣着一块黑色机械表和一串十八子沉香木,也看清了他小臂上纹着代表自由和方向的几何指南针图像,面积不算大,但挺带劲,也挺有品,而那手串看着很眼熟,应该是在网上见过,也依稀记得当时的拍卖价格不菲。
虞伽一边收回视线,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我的衣服呢?”
因为这话,姜则厌从手机屏幕上分出点神来撂她一眼,而吴骁的视线从头至尾都跟随着她,这会儿带了点兴奋,圆妈恰好端了两碗汤从厨房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带着两撇小胡子的四十来岁的男人,手里端了个餐盘,上头搁着菜碟和汤。
圆妈接话: “衣服我都给你洗干净叠好了,少爷特意嘱咐我不要动,洗干净了还给你,但你那衣服实在破得不像话,我就自作主张地补了一下,等等拿给你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