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
闻人珩立刻道:“臣愿往冀州查明真相,为陛下分忧。”
闻人旭看着眼前的侄子,神情变幻莫测。他的几个皇子,要么庶出没有依仗,要么性情软弱不足威仪,要么只读圣贤书不知兵亦不知朝政,要么身份特殊被朝臣忌惮。闻人珩……
闻人旭终于道:“珩儿年少有为且胸有大略,朕心甚慰。原冀州刺史治水不利已被革职,朕意授你为冀州刺史,就任后密查此事。”
饶是铺垫许久,闻人旭之言依旧让闻人珩意外:“陛下,臣年资尚浅,恐人心不服。”
闻人旭不以为然,道:“珩儿勿要妄自菲薄,你在军中几年,治军严明颇有成效。且不以皇室子弟自居,每每与将士同甘苦,虎贲军中人人敬服。本朝刺史由皇室子弟出任早有先例,冀州刺史除你之外,不作第二人选。只是你新婚燕尔,此举实有违人伦。你可问过世子妃,她若是愿与你同往,朕便准其同往。”
闻人珩恭谨道:“谢陛下如此费心为臣思虑。臣谨遵陛下旨意。”
闻人旭又道:“虎贲军将士由你一手操练,此去冀州你可挑选适宜人选为你助力。”
此后闻人旭又说了些嘉奖的话,“章武王国之柱石,珩儿颇有乃父之风,我闻人皇室之幸。”闻人珩直说愧不敢当。
闻人珩回府后便径直往棠仪轩而来。裴仪芝房内还亮着灯。
闻人珩知道她在等他消息,便不问她为何还不就寝,只将宫中情形一一转述裴仪芝。
裴仪芝只猜对一半,原来一切尽在陛下掌控之中。“陛下雄才大略,到底是我等识浅了。”
只是她不记得前世闻人珩出任过冀州刺史?即便她在别院不问世事,如此大事,早晚都会知晓。
难道是陛下着闻人珩前去试探,看他如何答话?若是如此,那么裴仪芝的分析正中下怀,陛下便信了闻人珩。不若此,又是另外的结果了。
正思及此处,闻人珩道:“陛下对珩并非全然信任,开始时有意试探,多亏了夫人提点,我才有所准备。”
果然如此。裴仪芝忽然福至心灵,既然这件事能改变,那么其他事也可以改变。无论如何,她当尽力为之。
闻人珩又问她,“夫人可愿随珩去冀州赴任?冀州路远,习俗不同,珩习武之人自然无虞,恐夫人不适。”
啰嗦一堆,闻人珩到底是希望她去还是不去呢。裴仪芝笑笑不答,道:“此事容后再议,吴丞安已查清昨日惊马之祸。他人在前厅等候,我着他等世子回府再行禀报。”
章武王府前厅。
府内管家众丫头小厮站了一地,兰缨姑姑亦随裴仪芝而来。
吴丞安道:“末将今日请示过世子妃后,便着手调查了府内众人。此事却是因一个小厮而起。他说是因为跟马车夫有过冲突,为了报复马车夫,便在启程前故意割坏车轫。马车如果停下后再走动的话,马车夫会受到惩罚。”
兵士带上了小厮,他一五一十据实交代,最后道:“小人只是想报复马车夫。小人没有想到马会受惊,小人没有想害世子妃。求世子世子妃饶过小人。”
闻人珩便问裴仪芝该如何处置。裴仪芝道:“他也是无心之过,我如今安然,赶出府便是。”
闻人珩道:“世子妃宅心仁厚,此次便饶过你。你等今后需引以为戒,下次再有冲突斗嘴之事决不轻饶。至于作奸犯科惹出祸事,便交由官府处置。”
吴丞安道:“末将护卫不力,未能及时发现端倪,请世子世子妃责罚。”
闻人珩看向裴仪芝。
裴仪芝安慰道:“此事与吴将军不相干,将军昨夜调查至今,辛苦了。吴将军揪出元凶本是功劳一件,我谢谢将军才是。”
闻人珩道:“丞安,世子妃既如此说,你便安心,早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随我去校场。”
吴丞安编了一个故事,闻人珩相信了。
裴仪芝却留了一个心眼:光凭车子走动,马不会受惊。吴丞安昨日对裴仪芝提到了这一点。但恰恰是他主动提及这一点,足以令裴仪芝怀疑。
裴仪芝生在门阀世家,又聪慧过人,但毕竟自小便跟在师傅身边,未能识得人心似海。倘在前世或许就能这样被吴丞安遮掩过去了。好在重生一次,裴仪芝多了几年的历练,已晓得甄别利害。
她没有说破,也没有告诉闻人珩,她要知道吴丞安背后的目的和指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