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亚路嘉）

之后，你应该是恨的。

但是亚路嘉却回答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亚路嘉想了想，反问他：“爸爸，你知道为什么拿尼加在你们身边时她从来不用她的能力吗？”

席巴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们确实有想过，但是随后对“不明物”的探索使他们忽视了这个疑问。

见席巴没有回答，亚路嘉自己给出解答道：“因为我们是家人，爸爸，你对我们说过——家人是禁止互相伤害的。拿尼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一直都记得。”

拿尼加把你们当做是我的家人，哪怕你们没把我当作是家人，但是拿尼加很善良，她认为你们爱着我，只是因为她的存在，你们才不能爱我。

爸爸，我不恨你。

我如果恨你的话，拿尼加会难过的。

席巴沉默了几秒钟，却又好像沉默了很久。

刚刚说的那几段简短的话，胜过他们以前十年的交流。

他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孩子……他的儿子……亚路嘉·揍敌客。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的孩子。幸好，还来得及。

席巴用从未如此柔和的语气说：“赶紧去看看你大哥吧，你妈妈和他一起等着你。”

你大哥、你妈妈。

亚路嘉像个普通的从朋友家那里回来的孩子，听到爸爸让他赶紧去洗手吃晚饭一样，露出笑容说：“好～！”

……

门打开了。

门又关上了。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只有几台仪器的电子屏幕在散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了被它们环绕的这张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瘦长的黑色人形，身上缠绕着各种仪器的管子，只有ICU心电监护仪上微弱的“滴——滴——”声提醒他人这个人形物品还活着，是个生物。

在病床边守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没有装饰华丽的蕾丝也没有戴那插着羽毛的高帽，就披散着漆黑的长发，穿着朴素宽松的白裙，静静地背对着亚路嘉坐在床边，握着伊尔迷的手一动不动，几乎不像个生物。

亚路嘉迟疑地向前两步：“妈妈……”

听到亚路嘉的话，基裘才有所动作——她稍微把头转过来一点，但是垂下来几乎与不开灯的背景融为一体的黑发和阴影覆盖住她的侧脸，只能看到她那高挺小巧的鼻尖，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用非常不像她的声音轻轻地说：“你知道吗？每次……每次我要生下你们的时候，我都是这样的打扮，因为顺产更容易让孩子学会自主呼吸和大声哭泣，所以我不被允许选择剖腹产。”

亚路嘉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

基裘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说下去：“……当初我生奇犽和你的时候，花了一天一夜……哪怕我是个念能力者，我也做不到迅速把长在自己身体里的大型寄生肿瘤给排出去……我一直在痛苦，想要把你们生下来……”

“妈妈……”亚路嘉说，“这些事你以前跟哥哥说过了。”

基裘突然安静了，她保持着那个好像要回头却好像又没回头的姿势。

亚路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以前……哥哥总是不听你的话，你想让哥哥听话，就不停地告诉他你为了生下他有多痛苦，你有多么期待他的到来……后来，哥哥就把你说的话告诉给了我。”

只不过是以抱怨的形式。毕竟当时哥哥还年幼，他觉得这份不停对他描述着曾经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的爱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了，简直是难以呼吸。

可是，这样的话，基裘却一次都没有对他（亚路嘉）说过。

基裘（妈妈）对他……从未有过期待。

就连现在，亚路嘉也很肯定，基裘没有看着他。

妈妈……连家族合照时都不会把他喊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基裘似乎从未抱过他，一直都是女性管家在他身边充当散发母爱的角色，基裘的目光永远都只投向哥哥。

但是拿尼加说她记得基裘抱过他的，就一次，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

所以他会想：是不是妈妈更喜欢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在他渐渐长大后，妈妈发现他没有哥哥那么好，这让妈妈很失望吗？

那他就不长大了，或者长大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比弟弟还慢……这样的话，妈妈会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孩子吗？

“妈妈，”亚路嘉认真地说，“虽然我还在期待你的怀抱，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基裘轻轻地笑起来，她这种笑声通常是用来嘲笑外人的：“长大了就能不听妈妈的话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听一个人的话吗？”亚路嘉平静地反问，“那么，妈妈，你那么喜欢哥哥，为什么连哥哥想说的话都听不见呢？所以，其实妈妈你喜欢的……”

根本不是哥哥（奇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