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

闻着实在太香，柳二根没忍住，又深吸几口，“大李子你吃的啥？”

李玄玘挺了挺胸膛，语气似是在自豪，“是我娘子烤的烧饼。”

柳二根等半天没有下文，眼神充满怨念，“就没叔的份？”

那倒不是，李玄玘想起正事，邀请柳二根去家里吃饭。

柳二根顿时喜笑颜开，站起来朝院里大喊：“去去去！等我叫你婶子，她娘——”

柳张氏胖乎乎的身子晃悠出来，“又咋了这是？”她嘴里嘟囔着：“见天咋咋呼呼没个大人样……”

柳二根等不及，上前拽着他娘子往外走，“大李子请咱们去他家吃饭，小花还烤了烧饼，啧那叫一个香！”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还在回味那令人牵肠挂肚的香气。

柳张氏都没眼看，净弄那怪样，让人笑话。她看向李玄玘，“大李子你稍等会儿，婶子去拿点东西。”

说着她甩开柳二根朝厨房去，不多时端着个油纸包出来，“昨个村里有人打年糕，你叔就跟人换了一篮子，都是甜口的，小花指定爱吃。”

李玄玘的目光登时黏在油纸包上，挪不开了。婳婳好像是挺爱吃甜的。

柳二根往后背着手，脚踩大石头，语气凉凉：“那里头好几种馅儿，红豆泥、红糖芝麻还有花生，这都不爱吃那得多挑？”

柳张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去跟隔壁说一声，小菊玩儿够了回来让她直接去大李子家。”

柳二根收回脚，撇撇嘴去传话。

柳张氏对李玄玘道：“咱们走，不等他。”

走到半截儿，柳二根慌不迭追上来，“哎你俩咋先走了？”这也忒不讲义气！

柳张氏懒得理他。

李玄玘惦记着年糕，心里盘算，自己去护船前家里可以打一次。

家里倾婳忙得团团打转。第一次有客人正式上门，她不清楚该准备什么才不算失礼，备菜备到一半，急慌慌去烧水煮茶，糕点也一块一块细致地摆好。

院外脚步声和说话声迫近，倾婳侧耳去听。

好像，有阿玘的声音。

她杏眸一亮，提着裙子去院门处迎人。

越靠近家门李玄玘步子就迈得越大，看到门缝里闪过一抹豆绿色，他眉眼愉悦，心知那是婳婳急着见自己。

他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门后就是倾婳。

李玄玘上前拉过她的手，“柳叔和婶子在后面。”

倾婳探头看去，刚好这时柳张氏和柳二根哼哧哼哧走了过来。倾婳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垂眸，掩饰住里面的失落。

进了门，柳二根叉腰朝李玄玘抱怨：“你走那快干啥？我使劲倒腾两条腿都跟不上，快累死了！”

柳张氏拍他一下，笑着同倾婳寒暄：“小花，这几天都不见你出门，可当心眼睛，别老是窝家里绣花打络子，多出门走动走动。”

倾婳乖巧点头。她其实不是一直在绣花，偶尔也发会儿呆。

倾婳晃晃阿玘的胳膊，指了指槐树下摆好的茶点。

李玄玘瞧见，带两位客人过去坐下。

槐树底下凉快，风一吹扑簌扑簌还掉香气。

不过柳张氏心宽体胖，也爱出汗，掏出帕子边抹汗边打量一圈这家，频频点头，“你们夫妻俩把这房子打理得不错。”

西屋檐下挂着一排风干咸鱼和腊兔辣鸡腊肉；院子有太阳晒着的地方竖着木架子，木架子上摆着簸箕，簸箕上晒着山货和笋干；墙角屋下那些角落里种着葱姜蒜和常吃的菜。

这小院一派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机。

柳二根闷头灌了几杯热茶，一抹嘴问道：“咱待会儿吃啥？小花，大李子说今天你下厨，你先前是不是烤了烧饼，还有没？”说着他还猛吸几口气，“是这味吧！可太香了！”

柳张氏闭闭眼，这老头儿就不能不丢人吗？

倾婳抿嘴笑，戳戳阿玘让他赶紧去拿烧饼。

结果柳二根等不及，跟着李玄玘就进了厨房。

柳张氏尴尬地冲她笑，“小花你准备做啥菜，婶子给你打下手。”

倾婳推了推点心盘子，婶子歇着就行。

柳张氏瞅瞅那盘子，捏了个黄灿灿的丸子，咬下去也不知道什么馅儿，就觉得好吃，能甜到人心里去。她睁大眼，心想这点心没个百八十文的买不到。

“家里东西都是大李子买的？”柳张氏问。

倾婳点点头。

柳张氏欲言又止。她刚才夸这夫妻俩持家有道，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结果上来就是这么贵的糕点。

“你跟大李子攒够钱买这房子了吗？”柳张氏试图旁敲侧击。

倾婳摇头。

单买房子的钱是够了，但契税和给官府书吏的工墨费还差一些，买完房留作备用的钱更是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