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与飞鸟（下）

美人老师抬起你下巴，在上面落下了第一个吻。轻而濡湿，并不讨厌。周围隐隐有了光，但实在很暗，你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吻从下巴过渡到唇边，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好像正在享用一顿晚餐。不过，被放在餐桌上的人是你。

被提起来的时候你就感觉局势不妙，果然人不可貌相，美人老师轻轻松松地把你拎到了桌子上，按照记忆里的布局来推断，这里应该是书桌。

他不容置疑地覆上来，堵死你最后一点逃之夭夭的可能。

有点痛。嘴唇被咬住的时候你这样想，接吻是一门技术活，把这样的权利交给其他人果然还是难以得到保障……当然，也没法交给自己就是了。

“在想什么？”美人老师开口问你，话语因为恋恋不舍地纠缠于唇齿间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在想的事情太多了。你思考了一下，决定给出最迫切需要回答的那个问题。

“在想……你的名字，是叫「卡维」吗？”

他沉默了一下，你也没有说话。微热的吐息拂过脸侧，颈窝一沉，美人老师把下巴放在了上面，另一只手绕到你背后。

动作利落，语气平稳。

“「卡维」的确是我的名字。”

——

说到建筑师，整个须弥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卡维」这个名字。舌根抵住上颚，上牙碰到下唇，尾音上挑，这个名字的发音同拥有它的那个人一样耀眼。

然而这样的天才却在十几年前的一次沙漠探索中失踪了。他的作品还留在这里，人却已经杳无踪迹。有的人觉得他已经死了，也有人固执地认为他只是隐姓埋名去见识异国的风光或者去做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也有人在废弃遗迹里品尝过美人老师的特殊料理后，回到须弥，对着残缺不全的卡萨扎莱宫发呆。

这个人就是你。

美人老师投喂你的时候眼睛很明亮，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你看着他一点点把烤饼敲碎，不由得心疼，他却摆了摆手说没有关系，摆盘是仪式感，让你品尝才是最终目的。

于是你又想起在家里的窗台看到的那只机械鸟。

小鸟有着机械结构的身体，羽毛也采用了色泽明亮的金属，动作起来却的确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天堂鸟，足以见得制作者的巧思。它很有礼貌地用喙敲了敲窗户，看到你开窗，爪子一松，放下一张洁白的纸条。

“下次来我下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想了想，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条，给他回信。

“只要是老师做的，什么都好，我都想尝尝。”

——

大部分情况下，美人老师是个很温和的人。

他不会强求你记住自己传授的所有知识，虽然也会因为你的一问三不知而生气，但很快就会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来耐心教你。其实你还挺喜欢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体感上像一只炸毛的小鸟，很可爱。

……也不是。你在心里纠正，可爱这个形容词是有范围限定的，就像猫猫可爱，但如果猫猫成长到一屁股能坐死一个人的大小，就很难说猫猫可爱；卡维可爱，但当他按着你的肩膀把你压在桌子上和你对视的时候，也很难说他可爱。

话说回来，这个角度，他低着头看你，你缩着脖子看他，他真的不会看到你的双下巴吗？

——

你看到了你的导师。

你揉了揉眼睛试图确认这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然而现实否认了你的判断。这不是幻觉。你的确看到了你的导师——背对着你，站在窗口，逆着光的身影高大而静默。

片刻后，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支须弥玫瑰。

——

“你说那个人是新面孔？”身前的人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那是艾尔海森，他活下来了。”

“想让你看点新鲜的而已。……怎么，你更喜欢他？”

——nsfw——

那双玛瑙红的，温柔又璀璨的眼睛……

他在自己的脸颊旁边捉住了你的手，对你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容。

“还想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