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

第五章

“你想撇下我独自出门，我告诉你，那不可能！你必须带上我……”

说话人是孟世意的庶妹孟世舒，算算年纪，她还比谢柳大一岁。

她的语气倒也不算咄咄逼人，甚至细细听来，声音还带着颤抖，却还强装镇定地站在谢柳面前。

“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何曾想过要撇下你。”

本以为对方会哑口无言，自己十分占理的孟世舒被谢柳猝不及防一句震住，心道这任人捏的软柿子今天怎么敢顶嘴了。

一时间也只能道：“反正你想出门对吗？带上我，难道你忘了哥哥对你说什么了吗？”

“相公对我说什么了？”

谢柳反问道。

孟世舒被堵回去，思绪也乱了，不知所云间，就道：“你既然都嫁了我们孟家！就是孟家的人！你，你不想着帮自己的小姑子，难道还要把婚事往外人家里推不成！”

说完，她隐隐感觉自己又占了理，又接着道：“果然是小门户出来的女儿，没半点儿教养！”

谢柳听着，也不气，只道：“那你想怎么办？”

孟世舒的母亲也是妾，只是是渚州地方司部使的女儿，算来也是良妾，地位不低。

她娘在世时，没少和孟老太太你来我往，互相使绊子，如今她到了出阁年纪，却被拖了一年又一年。

所以，孟世意有意替她说亲，正对了她的心愿，这才盯死了谢柳，满心以为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孟世舒道：“想着我还未出阁，出门终归是不方便。你既然今天要出门，索性帮我约见一下未来相公，好让我提前看一眼。”

谢柳听着听着，反倒是气笑开了。

扯着所有人都围着她一个人转，出门也不干自己的事了，专门替她孟大小姐看夫家！

要是上辈子，谢柳许是真的会顶着自己犯恶心的风险，去帮着看一眼，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打算，实在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烂摊子。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着道：“小姑如此精细打算，倒让我不知所措起来，如今家中有事，我特出门去办事，这事实在是帮不了小姑，小姑还是另寻他人的好，比如大嫂嫂、二嫂嫂之类的。”

说完，谢柳也不管孟世舒是什么反应，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孟世舒从小得宠，没想到长大却要受嫡母钳制，大嫂嫂、二嫂嫂俱都不喜与她来往。平日里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她都是抓着谢柳办的。

上辈子如此，那干脆这辈子就直接掐断在根苗上吧。

免得这人往后还来找事。

孟世舒看着谢柳施施然上车，半晌没缓过神，末尾道了句：“这贱.人.坯.子怎么敢这么糟践我！简直血口喷人。”

围在她身边的丫鬟垂首，只轻轻勾了勾她的衣服，道：“小姐，快用早饭了，回去吧。”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这小门户出来的贱人！做了孟氏的正妻，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我看她回来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

孟世舒自顾自撒了会儿气，才扭头对人道：“你去前院把周管家叫来，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是。”

此时，马车上。

阿欢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袋，打开来，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发面包子，道：“夫人，这是早上小厨房新鲜做出来的肉包子，我看新鲜，就拿了几个出来。您快尝尝。”

谢柳接过包子，道：“你也吃，别看我吃了，不自在。”

阿欢笑道：“谢夫人！”

她说着，话音一转，道：“要我说，五小姐也真是看不清，这阖府上下，就只有夫人你对她算是真真的。生了病您给请大夫，吃食用度老夫人克扣着，她来打秋风，夫人您还给贴补着。真的是……”

阿欢说着，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笑着看着谢柳，道：“要我说。夫人性格那么好，她竟真的什么都没看进眼里！还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真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

谢柳打量阿欢，浅浅的笑在她眉眼绽开，非常自然。她定定看了会儿阿欢，道：“多吃点，别噎着了。”

在她的记忆里，阿欢的身影并不浓烈，就像风一样，不知不觉地，这丫头就不见了踪影。

谢柳当时被困在宅子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事情里，竟没顾得上去问两句。

这傻丫头，也不清楚最后怎样了。

吃了一路的包子，当两人吃得差不多时，马车也悠悠停下，只听得车夫一句：

“夫人，西街铺子到了。”

谢柳拿帕子擦擦嘴，弯腰下车，在铺子前站定。

徐州西街这边不比东街繁华富贵，街上人来人往，穿着打扮各异，既有衣罗锦绮的公子哥儿，也有布衣荆钗的漂妇。谢柳的书画铺子开在其间，倒显得有几分闹市取静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