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靠窗边的椅子上,指尖压在书页边缘,他抬眼,对面藤椅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熟了。
她面容放松,身体舒展着,丝毫没有防备。
他笑了一声,突然对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心生不满。
他从装果子的匣子里捡了一粒花生,想朝她扔过去。
就在花生粒脱手的一瞬间,他手指停在空中,片刻后,收了力气扔出去。
花生粒掉在了离她半臂距离的地上。
“暂且饶你一次。”
他轻哼一声,视线重新落到了书页上。
一连几天的阴雨连绵,遥衿守着“食物”哪里也不去,或坐或躺,逐渐放肆。
沈流之发现她比自己更喜欢那两把藤椅。
天天躺在上面撵也撵不走,之后就随她了。
手臂上的咬痕结了疤,遥衿就不再喜欢对着他的手臂嗅来嗅去了。
刚开始沈流之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是属狗的吗?”
遥衿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
“那你吃……怨气就吃,你闻什么!”
遥衿笑嘻嘻地说:“你的怨气有股香甜的味道,好闻。”
沈流之抿了抿嘴,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咦?”
“你耳朵尖怎么红彤彤的呀,让蚊虫咬了吗?”
“闭嘴!”
“哼,凶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遥衿终于不在房间里窝着了,她问沈流之要了几两银子,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流之皱着眉盯了她一会儿,嘱咐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遥衿露出狗腿似的谄媚的笑。
“别乱吃东西。”
“啊?”
他咬牙切齿地说:“别乱吃不干不净的人的怨气!”
遥衿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她消化不良啊,她连连点头。
于是他大手一挥丢给了她一个钱袋子,遥衿像接珍宝一样双手捧着,赶紧揣进衣襟里,高高兴兴地隐了身出门。
天刚擦黑,沈流之拄着拐杖顺着小路往那山庄深处去了。
山庄里有一处温泉,当时沈流之的母亲刘氏建此山庄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一汪温泉,温泉在低洼处,掩映在一片竹林中,分外隐秘。
幼时,他跟随母亲在山庄居住,那是他最快乐,最无拘无束的时候。每每疯玩了一天,他都要来泡一泡泉水。
十岁那年沈父打了胜仗,修缮了将军府,他才跟随母亲搬到了将军府,只每年冬天来这边看看,这处温泉也就闲置下来了。
月光如水,水雾缭绕。
沈流之褪下衣衫,把身体泡进泉水里,满腹的心事也一并沉溺在泉水中。
他头靠在石沿上,脖颈弯出一道弧度。
月光一泻千里,倾洒在水面上闪着银色光影,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月光的映射下增加了几分莹润。
今夜无风,竹叶也不作响,身后微弱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
沈流之默默摸出一把匕首。
还未有动作,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