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嫁妆大不易

当威赛克斯公爵舞会邀请函被送到露易丝的手上时，她正打算跟父母谈谈怎么处理最近赚到的钜额资产。

“天啊，露易丝，这是真的，这封邀请函真的是公爵殿下寄出的！”

玛莎·巴贝尔，小露易丝两岁的老妹用高八度的音调大声叫嚷道：“妳成功了，姐姐，太不可思议了，妳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

露易丝嘴角微微扬起，自从穿越十八年已来，为了这句形容词，她到底付出多少辛酸血泪啊？

不过，她可没想到，那一封薄薄的舞会邀请函在她亲爱的妹妹眼中，居然高过帝国文学院院士的表扬文章，甚至高过出版商高达上千镑的版税。

“父亲大人，我们得去买一套新礼服！至少得帮姊姊换身行头，我之前在哈罗德百货看过一套晚礼服，手套、珠宝、羽扇、礼帽，天啊，父亲大人，那可是公爵殿下的舞会！”

“够了，玛莎，别跟个酒馆侍女一样没半点教养！”

玛莎划破天际穿过整栋小楼的尖锐嗓音如同扔进池塘里的石子，引起阵阵波澜，以至于连掌握巴贝尔家财政大权的某位夫人都不得不介入其中。

在喝止了玛莎的逾矩后，巴贝尔夫人眯起双眼，审慎而迟疑看了露易丝手上的邀请函一眼，碧蓝的眼珠转了又转，却是再无半点声音。

跟今年刚满十六的贝蒂不同，早就被岁月磨练多年，练就一身本领的巴贝尔夫人想的更多，看得更远，说的话也愈发稀少。

露易丝顺着母亲目光，看向巴贝尔夫人身旁那道宽厚的身影。

“晚礼服嘛...”

轻轻放下手上报纸，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露出一张温文儒雅脸庞的中年男人沉默片刻，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那枚泛着淡淡银光十字吊坠，“咳咳！夫人，我记得上个月教区发来的特别补助应该还没....”

“不好意思。”

巴贝尔夫人打破丈夫的幻想，“亲爱的，可敬而仁慈的巴贝尔牧师阁下，上周郊区义诊的时候，某位不知名的善人可是大手笔捐出整整两百镑，不但没有留下余额，还倒贴了不少钱呢！”

“还有，巴贝尔先生，您那位好兄长，伟大的庄园主巴贝尔爵士，他两个月前不才向你这位好弟弟借了笔钱好替他府上千金筹措嫁妆？”

“呃...”

巴贝尔牧师脸色一白，像是斗败的公鸡似的，忐忑不安的瞄了露易丝一眼后，心虚的低下头颅。

“父亲大人，没关系的。”

眼看母上大人愈发咄咄逼人，实在对自家老爹于心不忍的露易丝终于找到机会说出自己手上刚到胀的大笔资产。

“我手头还有点闲钱，嗯，足够替我们家买套体面——哪怕放到公爵殿下主办的社交舞会上都不会有丝毫丢脸的服装了。”

手里有钱，自有底气的露易丝豪气万千的一嗓子打破了巴贝尔先生与夫人的沉默。

“啊？”巴贝尔夫人抢先提问道：“露易丝，一套新礼服？妳是不是看错哈罗德百货的标价了？一套完整的礼服！那可不是我们平常在北安普敦小镇上参加乡村舞会可以类比的。”

说到这，巴贝尔夫人轻轻摇头，“而且露易丝，这封邀请函毕竟是寄给妳我最有才华的女儿，而不是我们巴贝尔家的。”

“母亲大人...”站在露易丝身后的玛莎闻言立刻张开双臂，狠狠抱住露易丝的手臂用脸磨蹭，“谁也不能把我跟露易丝姐姐拆开，我们是一体的！”

“牧师先生？”

巴贝尔夫人眼看露易丝没有回应，于是又瞄了眼企图蒙混过关的巴贝尔先生。

“咳咳，玛莎，把手放开。”

再次放下报纸，巴贝尔牧师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母亲说的没错，公爵殿下的邀请函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也应该好好把握，可是露易丝，这封邀请函显然是看在妳，创作出连文学院院士都惊为天人杰作的才女露易丝头上的。”

“可是父亲大人，舞会本来就允许带亲朋好友赴宴的，不是吗？况且我手上还有点...”

“露易丝。”

父亲站起身，“我们很早以前就谈过了，自从兄长大人继承庄园已来，在经年累月亏损下，我不得不从本就不甚宽厚的薪酬中抽部分支援兄长，连带的妳们姊妹两位的嫁妆...唉，在这年代，即使是一个品性优良的淑女，也得有嫁妆才能找到的门当户对的绅士。”

“我知道妳赚了不少钱，露易丝，我以妳为荣，可是，妳得为自己未来多做打算。”

微微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巴贝尔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妳不会喜欢我说的话，但是露易丝，无论如何请妳记得，在这时代，一桩良好的婚姻才是淑女的立足于世的资本，而宽裕的嫁妆，则是缔造一桩能带给妻子尊严婚姻的基石。”

“很遗憾，妳们无能的父亲不能在这方面帮到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