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节
冰节有三俗:一为点梅,二为赏雪,三为观舞。
子时,院内就热闹得很,嘈杂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落盈,解了自己身上的捆魂绳,麻利地穿好冰服。
冰服,雪国的传统服装之一,由冰蚕丝所制成,薄薄一层,把千万温暖覆于身上,夜光中发出淡蓝色的萤光来。上面绣有雪花,依据身份地位不同,雪花的数量不同。
平常百姓为一朵,外来之客为两朵,商人为三朵,官家为四朵,皇亲国戚、后宫妃嫔皆为五朵,皇上贵尊自然为六朵,至高无上。
落岩自是皇帝冰傲天的干叔,又是雪国数一数二的商贾,自然为五朵。托了爹爹的福,娘亲和她也为五朵。
今日为雪国最冷之时,连窗边的木沿都积上了厚厚一层雪,屋内还燃着昨夜未烧尽的煤炭,连体内火热旺盛的她,也感冷意沁人。
婢女小翠端了一盥热水进来,催促道:“小姐,快点洗漱吧,莫让夫人等太急了。”
落盈还是慢吞吞的性子,小翠拿了一帕浸过烫水拧干的热巾,便给她净脸擦耳,抹脖抚手,又扶到黄镜前坐着,戴簪插摇。
忙活了好一阵子,小翠才端着盆子退下。
落盈平时也不爱照镜子,这才看向镜中的自己,确实是比以往成熟了不少,也算得上是个佳人吧。眉眼还是和娘亲有几分相似,有当年雪国舞姬的美色。
起身推门,便去熏香阁,寻娘亲点梅。院里一片通明,这才远远瞧见,阁前是熟人的面庞。
叶怀柔手中提着画笔,在他额央用经年酿制研磨的红梅粉落下三片花瓣,又在中间加了一点红蕊。
本就一双狐狸眼的他,更添加了几分娇艳。虽年龄最小,但一直都是体魄健美,如今倒是渗出几丝异性之美。
落盈生气了,站在一旁闭口不言。气娘亲不是第一个给她点梅,而是给流光点。
叶怀柔搁笔在染盒里,见自家小女来了,笑道:“盈儿快过来,为娘给你点梅。”
流光起身,道谢让座,退居一旁。落盈并无发现,他面无表情地呆呆望着她。
落盈小孩子气,瞪了流光一眼,抱着手坐下,全身紧绷着,活像只刺猬。她其实也明白,这点梅之礼,自是要家中长辈行,寓意着来年好运似火,平安如荼。
他们来府上,皆是客人,只有娘亲代劳。不过,这第一人不是她,心中又恼又急。
斜瞟了一眼流光,也穿着冰服,上面绣着二雪。这些天倒是没怎么见过他,估计真是那天的话语把他给伤着了,有意避她。
心中这样想着,娘亲的点梅也完成了,倒也没那么生气。念着封夷、采薇、木心应是还在睡梦中,便蹦蹦哒哒自个儿去饮雪堂用早膳。
卯时,封夷、采薇换好服装,点好梅妆,准备就绪,天有点灰蒙蒙。今日这雪似飞絮,望不清前路。由于泗水滨距离落府还是有段距离,要早点出发,才不至于到时候拥挤,择不到好地方赏雪。
落盈左顾右盼总觉得少些什么,拍了下手,恍然大悟,这不是少了那个老是喜欢凶她的木心吗?又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确实人不在。
她满脸疑惑,这么热闹的日子不出去走走,真是呆在上川清静惯了。
采薇自晓落盈,便提醒道:“仙师这万年来,下山斩除魔怪,四国的节日早就体会了个遍。厌烦了,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吧。”
封夷满是期待的目光,迫不及待道:“对啊,快走。”
府外的马儿也在不耐烦地啼叫“咴儿——咴儿——”。
不由得想起上川行礼道答的来源是马蹄踏地声,落盈觉得师尊取名,真该好好向她请教一二。
那个传说是这样的,师尊先前有匹白驹,在神魔之战中牺牲。为纪念先宠,便将行礼道命名为“嘚儿”,是为忠诚之意。搞了半天,三千弟子在师尊眼里都是小白马。
“可……”落盈立刻从乱想里拉回神来,想到木心不去,心里硌得慌。
她都还想看看点梅后的仙师,是不是比平时更娇艳一点,好奇心害死猫。本来南兄就不在,又缺一人,少了些热闹,又念到等会儿应该会碰面,心中宽慰不少。
“伞可带好了,呆会儿雪可大了。”落岩看了这一群年轻人,感概万分,时光易逝,容颜不在,想当年他也是名满雪国的朗俊须眉。
“诶,对哦……瞧我这记性,给忘了,爹爹等等我。”其实油纸伞早已被落盈放入囊中,此番撒谎,还是为了劝木心跟着一起去。
后来传来娘亲的声音:“我家盈儿,都这么大了,老是丢三落四的,别日后又把自己丢了就好。”
片刻间,落盈就和木心一同出来,惊得封夷一脸不可思议,贴着落盈耳朵发出疑问:“这……”
得意道:“师尊。”
封夷秒懂,这木心最怕的就是寒舟了,又崇敬又畏惧,修仙之途没少挨瑟。这事他们只敢在私下拿出来当饭后闲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