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聚
焦急而又兴奋的嗓音从杂七杂八中响起:“落盈,我听城暮仙师说你升仙成功了,在妖修界好无聊,你陪我说说话吧。”
同时,魂珠似乎不满他们近距离的接触,黑色的气流在球体内乱窜,带着周围的气流都滚动起来,吹得落盈的发丝遮掩了她的双眸。
寒舟瞬间变脸,似无数条黑线从空中落下,拿起了传音海螺,冷冷道:“不好好修仙,就知道私扰女子,等会儿我就让城墓罚你打扫黑森林。”
对面立马噤声。
落盈理了理发丝,把海螺夺回手心,又捏住流光波动的魂珠,有求于他:“师尊,我想知道,就是魂珠还可以恢复仙身吗?”
寒舟内心对于流光颇为内疚和钦佩,他摇了摇头,收了红线,将她怀里的一堆东西整齐地挨个摆放在长条书案上。
“流光本就修为短浅,还挨了三道天雷,仙身毁了,怕是要等个成千上万载,才能修复。”
“这样啊。”落盈略显失落,轻轻抚摸魂珠的表面,还有温度,安慰道,“流光,你放心,阿姐一定会陪你,到你归来的。”
珠子听了这番话语,停止了躁动,气息平稳了,温度渐渐冷却。
第二日,师尊将自己的一缕魄融入了灵药体内,钻进了落盈的长袖中。
她今日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是狐毛制成的,特别保暖,一头鸦发用两根红色的丝带扎成马尾,两个蝴蝶结落在耳后,显得她更俏皮可爱。
落府不像以往那般,门口由家丁守着,而是一道红色漆门紧闭,隔绝了人气。
如此的反常,让落盈心里有些慌慌的。
“砰”地一声,推开大门之后,像是命运给了她一份重大的厚礼。
雪白的土地,被一个个倒地的尸体覆盖着,鲜血染红了白雪。院中的红梅梨花落了一地,更添几分凄凉。
有的家丁脑髓溢出,黄的一片;有的肠子被掏出,已经被低温冻成了硬硬的冰块。
天上的白雪纷纷,在此刻落在了她的发间,凝住了她开门那一霎,归家见亲人的笑容。
泪水涌上眼头,她几乎是用跑的,在寻找爹娘的尸体,院中没有,饮雪堂没有,饮冰室没有,是在爹娘的卧室——熏香阁里找到了。
他爹半倚在床沿边,嘴角有一道血流,流至衣领处。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一对威严的眸子猛睁,应该是死得很意外。
怀里有一截九孔脆藕,杏白的脆藕每一处都沾染了鲜血,安静地躺在暗黑色的雪花纹的大衣的褶皱处。
落盈半跪着扑了上去,拿起落岩的布满厚茧的大手,睫毛再也挂不住有重量的泪珠,顺着脸部轮廓而下,滴在了外衣上。
只此一滴,落岩的尸体附上了一层薄冰,顺带着那截脆藕,都被冻住了。
“爹爹,我来晚了。”她内心是无尽的自责与愧疚,哽咽到吐字不清,“女儿……不应该……在幻境中……呆那么久的,都怪我……怪我。”
灵药闻到了一丝血味,从袖中飞了出来,随着一道蓝光飞逝,寒舟站立在她旁边,表情也随着她的悲伤,一起落寞。
他弯腰,从身后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抱入怀中,让此刻难受的她有个依靠,心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一瞬仿若回到了那日天帝天妃逝去的那一天。
能与她感同身受,颤声哄着她:“盈儿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落盈埋头大声哭泣,哭了许久,才抬起莹莹泪光的眼珠,抽涕中夹杂着一丝希望的曙光:“师尊,我娘没死吧,我娘一定是有幸逃走了。”
寒舟一丝清明浮上心头,定睛注视着那截九孔脆藕,告知了她真相:“你娘本是莲花池中的一截仙藕,也不知为何嫁与了一届凡人。”
落盈身子一滞,震惊与落空全部袭来,她推开了寒舟的怀抱,又歪头瞧着,用手触摸着那个陌生的藕节,竟融化了方才凝结的一层冰。
那藕节由于魂力的触碰,露出了白色的魂珠本样,就保持原样一秒,立刻便随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