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罗刹
谢池并不是在说大话,李秋雨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大雪山可不是什么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那里的残酷,远超你的想象。谢池之所以能成为大雪山的首席,可不仅是因为他年纪最大。
不过,打败对手和杀死对手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后者总是要简单得多。
再者,谢池已经没了他的剑,可李秋雨的手里还握着他的刀,这对胜负天平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何况,他们有的选吗?
李秋雨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仿佛在无声地质问苍天。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极轻,但一字一句都已随风传入听者的耳中。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试一试。”
谢池身上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放荡不羁渐渐收敛,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没有责怪李秋雨的不知好歹,也没有追问其原因,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与自己一样有着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也难怪李秋雨在这世上敬重的人只这位大师兄一个,因为哪怕是在生与死的的问题上,谢池也总是能理解朋友的难处。
李秋雨收回了望向天空的视线,轻轻拍了拍肚子,微微一笑:“嫂子的手艺我还没有尝够,再打扰三天,应该不会为难大师兄你吧?何况,我们大雪山的人从不食言,不是吗?”
谢池也笑了起来:“当然。我说了要取那黑罗刹的命,他就不能再活着,否则别人岂不是要笑我谢池说话不算话?”
三日后。
九黎教的黑罗刹并非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角色,如果把九黎教比作一个世俗的王朝,那么黑罗刹说是一位实权在手的异姓王也不为过。
他的洞府不在人间繁华处,而是位于西蜀边陲,瘴气横生的深山老林中。
这里处处都是生得有人指头粗的各式毒虫或毒蛇,再加上花样百出的陷阱,一般人莫说是进去找到黑罗刹,哪怕只是在外围地区游荡,也很容易一着不慎就成了这座密林的肥料。
想来越是作恶多端的人便越是怕死,毕竟他们已看过太多人死前那凄惨可怜的模样,所以他们绝不会想自己也落到那般境地,故而才要将起居之处也搬进这杳无人烟的林子里。
只可惜,无论是天然的瘴气毒虫,还是人为的陷阱,都远不足以拦住今日这两位不速之客。
谢池甩着手走在前面,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外人只怕很难相信他会是大雪山的首席,但只要细想一下,却又会觉得此人真是不一般,因为他完全没有偷偷潜入的意思,而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一条笔直的路线,直指黑罗刹的洞府。
像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过分自大的傻子,那么就一定是豪气干云的大侠客,所以他才会宁在直中取,绝不在曲中求。
一路所过,毒虫也好,毒蛇也罢,全都远远地躲开了。这些东西就算没多少灵智,可对于危险最基本的感知却是在的,至于那吸一口就足以让人晕过去十天的瘴气,对他们俩来说,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情人手与恨生蛊都没能杀死他,这区区一点山野瘴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人闯入这座层层设伏的密林没多久,便有暗哨被惊动了。不多时,几十个腰挂柴刀,手握吹箭,脸上和身上都涂得花花绿绿,几乎与密林融为一体的本地人出现在了树林间。
他们无声无息地包围了过来,似乎他们本就是这座密林的一部分。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两个入侵者,没有询问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便将嘴一鼓,直接射出了一根根细小如针的箭矢。
这些箭矢的箭头处都泛着一层墨绿色的光,显然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这足以看出他们的杀心。
一时间,足有几十支危险无比的箭矢从四面八万飞向两人!
然而,两人既没有闪躲,也没有动手,这些可怕的箭矢刚飞到距离他们身周一丈处,便仿佛撞到了一座无形的气墙,瞬间化为了齑粉。
谢池笑了笑。
他只是丢掉了手中剑,却没有丢掉心中剑。
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如一尾尾金鱼般环绕在他的身周一丈处,无论瘴气还是毒箭,无论蛊虫还是毒蛇,都不可越雷池半步。
天下剑仙,又岂止金庭观一家专美于前?
谢池心念一动,一道道剑气便随之飞出,只一瞬便打碎了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箭筒。
这些人吓得全都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跪了下来,朝着两人的背影不住地磕头,嘴里叽哩哇啦的,仿佛在叩拜神明。
古之西蜀,蛟龙众多,后为剑仙所斩,天下血雨后复晴。此传说深入人心,今天见着了谢池,他们才知道那并非传说。
两人继续向前,不多时,已到了目的地。
前方山腰处有一座半是天然,半是人工扩建的溶洞,大如城门,深不见底。溶洞门口,左右各点了八盏绿油油的灯笼,一眼望去,好似到了那酆都鬼城。山门口,左边有一座